◎荒唐行徑◎
第二日一早, 綦氏早早的梳洗完畢,就和齊國公說了太子和裴宜的事。
齊國公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咱們不是那貪圖富貴的人家,而今離開汴京也不過才一年有餘,太子的風評向來很好, 他不會是……不會是要騙咱們秧秧吧。”
綦氏搖搖頭:“我也說不上, 太子今日不是要來咱們府上嗎, 你趁機好好問問。”
齊國公慎重的點點頭:“是得好好問問。”
裴宜起來的晚, 金兒玉兒伺候洗漱的時候, 小聲提醒, 說太子已經來了。
裴宜趕草草打扮了一下,隨後就奔著前廳去了。
齊國公在太子面前稍顯有些局促, 主要是因為他嫌進朝堂,原來在汴京的時候又有個不務正業的名號,而太子英明能幹的稱號響亮的很, 他在太子面前稍微有些不自在。
殊不知趙恂也是一樣的不自在,他食指輕輕挲著拇指的關節,屋子裏一片寂靜。
綦氏在屏風後急的都要跺腳,心想自己這人也太不爭氣,早上的時候信誓旦旦說要給兒討說法, 怎麽到了正主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下人們不敢靠近主屋,姜都知站在廊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唯有屋外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 才能打破屋的寧靜。
齊國公尷尬的笑了笑:“喝茶。”
太子點頭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隨後解釋道:“從汴京來時, 我是從東宮帶了些禮來的,皇後娘娘也給國公夫婦帶了東西,不過都在船上,過幾日才能到。”
齊國公笑笑:“無妨。”
裴宜這時候急匆匆的趕過來,被綦氏一把拽在了屏風後面。
“你別過去,你爹爹再前廳和太子說話呢。”
裴宜有些擔心:“我就過去看看。”
綦氏笑著輕輕掐了掐的臉蛋:“你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你爹爹又不是什麽豺狼虎豹,還能吃了太子不?我和你爹爹不還是為了你?”
裴宜了臉:“太子不善言辭,我怕爹爹會錯了意。”
綦氏看著主屋中倆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嘆了口氣,吩咐側的侍道:“給我備一壺茶,我親自給國公端過去。”
片刻後,綦氏端著茶進了主屋。
“殿下別嘲笑我們杭州簡陋,眼下城裏鬧災,我們府上也沒有什麽好東西招待太子殿下。”
趙恂接過綦氏遞來的茶杯:“夫人言重了。”
綦氏笑瞇瞇的放下茶壺,隨後順勢坐在了齊國公旁邊。
“一算時間,我們離京也有一年多了,陛下和娘娘可好?”
趙恂點頭:“都好。”
綦氏笑的溫婉,眼睛裏卻閃著商人的:“宜的格我們做父母的還是清楚的,在東宮沒給殿下您添麻煩吧。”
趙恂雙手置于膝上:“秧……宜姑娘很是乖巧,分外懂事。”
綦氏:“還是殿下寬容待人,能容忍宜的脾。”綦氏頓了頓,繼續說道:“昨晚宜說了在宗學中魏王兒欺負的事,還多謝殿下替宜決斷,將魏王兒趕出宗學。”
趙恂頷首:“是我照顧不周,才讓宜姑娘傷。”
綦氏笑笑:“殿下不必自責,原來在府上的時候,我和父親對都是極近呵護,眼下讓出去些風浪,讓知道失了勢的國公兒在宮中生活有多難,也不算壞事。孩子總是要長大的。”
綦氏剛說完話,齊國公就悄悄瞪了一眼。
太子也聽出這話裏的埋怨,于是起行禮:“確實是我照顧不周,還國公夫婦海涵,往後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他一起,齊國公夫婦也趕都跟著起來了。
綦氏也沒料到太子會這麽有誠意的道歉,一時間也有些惶然。
齊國公將他攙起,解釋道:“婦道人家,總是心疼兒多些,因而說了些糊塗話,殿下別往心裏去。”
趙恂點頭:“國公夫婦護獨,理所應當,我對秧秧必定極盡呵護。”
這話一出,正屋又是一片寂靜,綦氏還不知如何開口說他與裴宜的事,結果趙恂自己就把窗戶紙捅破了。
綦氏小心問道:“宜與我倆說,殿下對……”
還沒等綦氏的話說完,趙恂就點了點頭:“沒錯。”
綦氏見他這麽坦然,反而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正了正神,綦氏斟酌道:“殿下,我們自問不是什麽清流世家,況且居住在杭州,遠離朝堂。殿下護宜,若是像兄妹一般也是好事,在宮裏能得殿下庇佑,我們自然放心些,但若是別的誼……”
綦氏觀察著趙恂的神:“宣德候的長去年就回了杭州,因何進京我們私底下也都知道些,但就連姚雲英都沒能讓皇後娘娘滿意,隨便找了個士的話打發了,那我們秧秧又如何能讓皇後娘娘滿意呢?”
趙恂知道齊國公夫婦會有這樣的疑慮,于是他冷靜道:“夫人所言甚是,所以我至今瞞此事。按照國公家現在的況,若我貿然向皇後娘娘說想來國公家提親,皇後娘娘定是不會同意。”
綦氏:“殿下既想到此,又何必來招惹我們秧秧?”
趙恂擡眼,著齊國公和綦氏,認真道:“今日我既來了,便是心中已有謀劃。齊國公雖現在遠離朝堂,但不久之後,國公必定能為朝廷雪中送炭,到時國公便是有功之臣。”
這話說得齊國公一頭霧水:“殿下,這哪像是我能做的事啊。”
趙恂起:“這裏人多眼雜,還國公找個僻靜些的地方,咱們細細商談。”
“哦,哦。”齊國公起,指引著趙恂往屋外走,趙恂忽然回頭對著綦氏說道:“還請夫人一同前往,夫人在此事中也是至關重要。”
裴宜看著趙恂帶走了自己父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三人是神嚴肅的從小房間出來。
裴宜實在好奇的,見人都出來了,就想走近了聽聽這些人在聊什麽。
靠近時只聽見趙恂問齊國公:“方才一路過來,見國公的園子只修建了一半,可是因為災耽擱了?”
齊國公點點頭:“正是呢,城裏鬧災,我們也不好大興土木。”
趙恂點頭,隨後說道:“但現在城中有災,大家反而都閑著,國公不如此時召集人手修建園子。”
齊國公還想拒絕,但綦氏是個明的,馬上接話道:“太子所言甚是,我們下午就張告示。”
太子頷首:“我下午還要去杭州各走走,先告辭了。”
齊國公還想留他吃午飯,但是趙恂事務實在太多,所以婉拒了。
待他走後,裴宜笑嘻嘻的走過來打探道:“娘,你們躲起來說什麽了?”
綦氏了的頭頂,笑的慈:“能說什麽,人家打定了注意要娶你,準備在朝中給你爹謀個差呢?”
綦氏說完,還沖著齊國公笑了笑。
齊國公了額角留下的虛汗:“夫人不要開我玩笑了,這差可不是人人都能幹的。”
綦氏笑道:“是啊,那你還不抓回去看書,為了你兒,努努力吧。”
說完綦氏就拉著裴宜走了:“走,跟娘去寫招工的告示。”
裴宜聽的不明所以:“娘,太子想的辦法就是給爹爹找個差事啊。”
綦氏笑的有些神:“對啊。”
裴宜噘:“這,這算什麽辦法嗎,瞎胡鬧……”
綦氏哈哈笑了兩聲:“有人替你謀劃,你還擔心什麽,眼下杭州城好久都沒有熱鬧過了,娘回頭好好的給你辦兩場接風宴,讓我的秧秧出出風頭。”
裴宜趕拉住綦氏:“娘,眼下杭州殍這麽嚴重,哪有心思辦接風宴啊。”
綦氏輕輕了的臉蛋,笑的一臉自信:“你就聽娘的吧。”
下午趙恂走遍了杭州城各大佛道神廟,走的每一個地方都是一樣的話:荒歲勞低廉,建材價格同樣低廉,可趁此機會大興土木,若原有計劃擴建或改造,那此時便是好時機。
傍晚的時候回了府衙,趙恂又提議擴建或修繕府倉庫與吏房舍。
員們雖有不解,但都照做了。
齊國公給裴宜辦的接風宴,十日後在西湖邊如期舉行。
西湖周圍原有不大小不一的亭子,齊國公又召集了些人手,將這些亭子裝飾的極盡奢華,遍邀杭州各大世家,不僅是宦之家,就連城中富商,國公爺這次也破例邀請了。
杭州城有頭有臉的各大家族彙聚于此,盛況非凡。
齊國公真真是個會的,西湖中心的亭子是這次為了接風宴單獨搭建的最大,可容納百人,亭中有一大舞臺,自打宴會開始便不停歇的奏著歌舞。
齊國公帶著夫人與兒同坐亭中,當真是風無兩。
宴會外聚集了不小攤小販,富人聚集的地方他們也好討些生計。
杭州州府的大人們也被邀請參宴,他們在宴上當真是坐立難安,城裏的殍還沒結束,宴上的吃穿用度又是極盡奢華,這些大人們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國公邀約,他們又不好不來,生怕駁了國公的面子,但悄悄來了,又怕被太子發現,被扣上個不恤民的帽子。
這群人正愁著,就聽口有人傳話,太子殿下也來了。
一時間這些州府員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太子與大家立場相同,便不會有人被責罵了。
趙恂來參宴,一是為了給國公夫婦面子,二來也是為了鼓勵城中名流繼續舉辦大宴。
宴會一連辦了好幾場,先是給裴宜接風,再就是這些宦名流之間互相宴請。
西湖歌舞晝夜不停。
幾日後,杭州府大小員對太子的做法都是議論紛紛。
“這哪像是來賑災的,百姓的糧食問題尚未解決,殿下四建議大興土木,大肆舉辦宴席,這般傷財勞民,恕我直言,我真是看不出什麽前因後果。”
另一個人也跟著說道:“不止城中寺廟,這些日子齊國公夫人四下游說,城中大家大族紛紛都出招工告示,眼下城中幾乎人人都轉行去做了木工瓦匠。”
“自打殿下城開始,城中米價已經由一百三十錢一鬥,漲至一百八十錢一鬥了啊,年歲歉收,殿下治理起來條條是道,但咱們杭州況與不同,這殿下種種行為,實在是不知何解啊。”
衆人紛紛轉向劉之昂。
“劉大人,您是和殿下說過話的,可知道殿下這些行為背後的深意?若是太子繼續這樣奢靡下去,而治理災又不見效,那我等可就要上書朝廷,狀告太子的諸多荒唐行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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