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何教授嗎？”

“教授，這是您要的資料。”

辦公室中，何遠森帶的研究生遞來幾卷舊案例，他接過后正在翻看，驟然接到一通陌生來電。

“何教授，我是沈杰老婆，您見過我……之前還幫過我們呢。”付艷艷笑聲諂且稔，試圖拉近二人關系。

而何遠森皺了皺眉，確認一眼電話號碼后，首先想到的卻是沈禾的叮囑。

他答應過沈禾不再與這些人來往，若是再次失約，恐怕沈禾會真的生氣。

“何教授？您在聽嗎？”付艷艷小心翼翼捧著肚子，雖然隔著屏幕，但還是將笑容飾演的格外真實，隨手找了輛出租車。

“上次的事還沒好好謝謝您，正好我今天來了京都，現在就在學校附近，想要當面謝您，您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才是……”

“不必了。”何遠森早已見證過這個人的難纏，干脆道。

“我不在學校，您盡早回去吧，注意安全。”

“何教授？我上次給您的論文有個小問題……”然而何遠森拒絕的話剛出口，又一個學生找了過來，敲了敲門，神張。

隨后就看到一向以溫和著稱的何教授，難得的變了臉，似乎有些不悅。

學生當即頓住，還以為自己的論文出了什麼問題，愣在門外不知所措。

“算了。”何遠森微妙的尷尬一瞬之后，擺了擺手示意學生先等候，這才繼續對付艷艷道。

“不好意思付士，我最近很忙，既然當初那個案子已經結束，后續沒有爭議的話您不需要找我，辯護是律師的職責，您也不需要專門道謝。”

“好好好、何教授說的是，我肯定不會打擾您的……”付艷艷笑得更加開懷，掛斷電話后得意的看著路邊的景。

隨著車輛漸漸靠近律大，最后竟然愉悅的哼出小曲，等在何遠森下班的必經之路。

太知道怎麼對付這些文化人了。

尤其為人，有著天生敏銳的直覺，看得出來這位何教授并非全無所求。

“沈禾啊。”付艷艷慨地著肚子，喃喃自語。

“你這張好臉真是給我們家帶來不好，我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呢……”

掛斷電話后的何遠森松了一口氣，本以為今天付艷艷不過是隨口一說，慢速開車避開人群，向著回家的方向而去。

“何教授！”誰知剛來到學校大門，就看到一個悉的影。

甚至因為月份漸大，肚子的隆起更加明顯，襯得艷的瘦弱人更加楚楚可憐。

“你來做什麼！”他降下車窗，戒備地看著吸引了眾人視線的人，心中升起不妙的預。

“何教授瞧您說的，我不是說了？要來當面謝你的。”

“還有禾禾，最近的事您聽說了嗎？”

故意提起沈禾，果然看到何遠森面一凜，趁機著車窗，將這些天的事刪刪減減說了出來。

蓋過那些故意下藥，只說相親鬧了不愉快，最后產生了誤會。

最后，一個大著肚子的人著大學教授的車窗。

這一幕已經吸引了太多人的視線，何遠森無法，只能繃著角勉強道，

“如果真是誤會，我會幫你問問沈禾的意見，您回去吧。”

“不行！”付艷艷見他想跑，訕笑道：“您正好現在有時間，要不就現在問吧，據說給沈禾打司的是個姓江的大律師，都是男人，說不定你們還有共用話題。”

“姓江？”何遠森更覺得這件案子一定沒有聽起來這麼簡單，但粘耐不過付艷艷磨泡，只能嘗試著打給江北鄰。

“師兄，我聽說你在負責沈禾的一個案子，這種家事……要不要多聽聽雙方家屬的意見再說？”

“何遠森。”聽到他的話，江北鄰瞬間沉下臉，毫不客氣道，

“我倒是沒想到，你在學校這麼多年，別的長進沒有，就學會了一個慷他人之慨？”

“為一個大學教授，卻能將刑事案件歸于家事，律法界不是街道辦，是用來分辨是非對錯的，不是用來給你當和事佬做偽善的。”

最后，江北鄰聲音越發厭惡，掛斷之前冷聲道，

“再讓我聽到你這樣說一句，你的律師資格證可以重新考。”

“……”

被痛罵一頓的何遠森愣了一瞬，臉微微有些難堪，匆匆告別了神同樣僵恍惚的付艷艷后，果斷離開現場。

徒留后的付艷艷心如死灰，眼看沒有其他后路，甚至當真生起了打胎跑路的念頭。

“他真這麼說？”回去后，陳霞反復確認，見付艷艷僵的點點頭后，在原地焦灼踱步。

“不行。”

“不能坐以待斃，小杰一定不能坐牢。”

“有了！這樣——”陳霞將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反復復盤，最后猛地想起當初是怎麼將沈禾騙回來的，咬了咬牙。

“小白眼狼不是想要回老頭子的宅基地嗎？那就還給，讓放過我們！”

“媽？這怎麼行？”付艷艷猛地回神，仿佛看到了一大筆錢被平白送給了沈禾，不贊同道，

“多好的老房子啊，說不定以后還能拆遷賠款，您就這麼還給也太虧了！”

“那你說怎麼辦！”陳霞心中憋著火，語氣更加不耐煩：

“現在鐵了心要小杰的命，我能怎麼辦！還不是你出的好主意，現在害了我們全家……”

罵痛快了，陳霞越過哭哭啼啼的付艷艷，直接給沈禾打了電話。

……

看到電話上的人名，沈禾目冷了下來。

看了眼還在睡的爺爺，故意背過，低了聲音。

可沒注意到，病床上的老人已經巍巍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用產權證換諒解書，是這麼個意思，對嗎？”沈禾聲音沉靜，冷冷和對面涉。

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母親，也不是近乎仇人的被告家屬，而是再普通不過的路人。

開始嘗試讓自己放下這些人對自己的影響，學會向前看。

末了，沈禾沉默了不過短短幾個呼吸，在陳霞張的屏息凝神中緩緩道，

“好，我簽。”

然而聲音再冷靜，在無人看得到的角落，卻有一滴清淚驟然垂落。

這是爺爺的家產，若是現在不趁機拿回來，將來只會更加困難。

至于自己……沈禾默默去眼淚，不再讓自己沉溺于家庭帶來的傷害。

就當這件事是一個里程碑，讓自己徹底看清家人的真面目，從此以后再也不會被他們擺布。

當即回瑜縣簽了字，等回到京都已經深夜。

“咔噠”一聲，房門打開，然而沈禾開燈的手卻下意識頓住，在墻壁上愣住。

空氣中，已經傳遍了悶臭的氣味。

仿佛只要打開電路，等待的就是一場轟然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