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沈禾連忙藏起自己紅彤彤的眼睛，疑地向后看去，見到一個久違的人影。

“藍潔！你終于出現了！”沈禾驚喜地迎上去，打量更加憔悴的藍潔，抿著道歉：“抱歉，差點讓你失。”

自從那天藍潔在病房前質問自己，而后陳立強醒來，事發生的太快，以至于等沈禾意識到藍潔已經許多天沒有出現時，已經徹底聯系不上藍潔。

知道，雖然那天二人表面上說開了，藍潔也愿意讓自己放手去做，可心中應該到底是介意的，于是一直躲著自己，時至今日才終于出現。

“該道歉的是我。”藍潔愧疚地看著沈禾，終于明白了從始至終都在幫著自己。

沉默片刻，向后退了一步，在沈禾茫然的眼神中鄭重地深鞠一躬，用哭泣到沙啞的嗓子說：

“我要為我之前對你的懷疑道歉，更要為你替我丈夫張正義致謝，以及我希你能去看看我丈夫，我想讓沈律師親口告訴他，他這一生沒有做錯。”

即便藍潔不說，沈禾原本也是要去看姚醫生的。

迫切地想去看看這次無法發聲的當事人，在見到那座純白的墓碑后，茫然了許久的心瞬間變得澄澈。

“我明白了。”低聲道。

天氣微雨，沈禾站在墓碑前，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次為什麼打得這麼狼狽。

是一名律師，維護的是法律的正義而非個人的正義。

同理，一個合格的律師應該是法律的衛道士，而不是個人的衛道士。

這與姚醫生治病救人不同，自己想要達目的，必須將視角放在法律的基礎上，而法律的本質是冰冷的。

錯就錯在太過用事，以至于過于急躁，這才會被陳立強牽著走。

“我不該為了自己的勝負選擇就陳立強。”

這并非冷，而是的立場不能這麼做。

后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沈禾無需回頭看就知道來者是誰。繼續反思道：“如果不是你出來幫我，我差點因為自己的任打輸這場司，江北鄰，謝謝你。”

“嗯，”他并未否認，靜靜陪著沈禾站了許久，在雨勢變大之前帶離開，卻并未打擾的悲傷，只靜靜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然而無論沈禾如何追問，江北鄰卻始終不要見的人是誰，眼可見的越來越沉默。

汽車從市區開到郊區，橫穿半座城市后拐破敗的村莊。

這里的房子大多已經廢棄，只是不時穿梭幾個堅守在這里的老人，沈禾也越來越疑。

在沈禾不知道第幾次言又止時，汽車總算緩緩停下，停靠在移最深的小樓房前，樓中，明顯還有人活的痕跡。

“這是……”沈禾下車后不解地打量四周，怎麼也想不到，江北鄰這種金尊玉貴的人出沒在這里時的場景。

但江北鄰卻看起來分外稔。

小樓布置得十分致，生活氣息十足，欄桿外爬著許多薔薇科花樹，地面零散擺放幾個花盆。

江北鄰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蹲下，在一堆花盆中準找出一把鑰匙，不請自來打開房門，不忘回催促沈禾：“不是心不好？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究竟是什麼啊？神神的。”這還是沈禾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

現在的江北鄰整個人鮮活又遙遠，似乎只有在回憶的浪中，才能找到他的這一面。

而現在的沈禾小洋樓腳下，似乎就在一路走來顛簸的路面中穿梭時空，來到了屬于江北鄰的記憶深。

“大概是，”江北鄰頓了頓，這才神莫測道：“我當年辦的比你還要狼狽的案子吧。”

“怎麼可能！”沈禾下意識反駁。

自己已經把姚醫生這樁案子辦得夠狼狽了，一路走來被網暴被辱罵，甚至被委托人質疑，到最后還差點被兇手耍得團團轉。

世界上大概沒有第二個律師像自己這樣蠢了。

像江北鄰這種人，又怎麼可能做出過這種蠢事呢。

這次江北鄰不再回答，兩人進到屋看到了居住在這里的主人，居然是個看起來分外儒雅的老人。

他見到江北鄰毫不覺得意外，習以為常地看了他一眼，只有在看到沈禾時停頓片刻，忽然慨地笑道：“這樣好的，看到你有朋友我就放心了。”

“以后也別來了，”他擺擺手，滿不在乎道：“你說你一個年輕人天天跟自己過不去有什麼意思？”

說完，扔給江北鄰一串鑰匙，再次重復道：“最后一次啊，下次過來，我也不讓你進門。”

“知道了，周老先生，我以后來打擾您，”江北鄰接過鑰匙，帶著沈禾來到小樓后院，這才開始為解釋：

“這是周老先生，我年輕時一位當事人的人。”

“我們今天要看的就是哪位當事人？”沈禾似乎有些明白了，但還是不解的問道。

“嗯，很早就過世了，就在我們打司的時候。”

“怎麼會……”沈禾不可思議。

怎麼會有人在案件進行時去世。

“是意外？”下意識問道。

提起此事，江北鄰第一次表現出猶豫的神，頓了頓才回答：“不是，但的死，可以說我也有責任。”

“那是一樁猥案，周老先生的人，也就是我的當事人被小混混威脅侮辱，導致三級傷殘，找到了我來打這場案子，原本進行的很順利。”

聽到這兒，沈禾心頭一，不知為何忽然不忍心聽下去。

“但是因為我太想要將所有犯人繩之以法，卻沒想到有人魚死網破，直接將害人被威脅時的照片發了出去，引起了大量的注意。”

這下沈禾徹底不忍心聽下去了，大概能猜到后面的結果。

而江北鄰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沈禾的猜測。

“就像聞到味的獵狗，一窩蜂涌到我的當事人的病房，將的私全部曝……那段時間太了，病房每天都有人來來往往，一不留神就被混了在逃的嫌疑人，那人直接殺了我的當事人。”

“后來我時常在想，”他的目看向窗外，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落寞，困道：“如果我當時不那麼莽撞，迂回一些，給那罪犯留些余地，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選擇魚死網破，進而害死周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