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月被黑沉的夜空吞噬，整座房子都安靜得可怕。

仿佛能聽見有人在書房，翻文件的細微靜。

虞煙手著紙張一角，克制著不斷加速的心跳，慢慢查找。

半夜房間太暗，本不敢拿出手機拍照。

只能在那一頁關于項目價格的要求出現時，在心里默默地記了下來。

腔里的空氣，因為張和不安，而變得越發稀薄。

最后，虞煙輕輕合上文件，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一陣，才抬腳離開。

去廚房倒了杯水，下意識往后倒，靠著墻壁大口喝下。

還沒走近那間臥室，虛掩著的門邊，出朦朧的暖白線。

虞煙呼吸瞬間窒住，定了兩秒之后，折返回了廚房。

等手中握著玻璃杯，再輕輕地走回去，推開了臥室的門。

陸行知側倚在床頭，單彎曲著拱起，右手搭在膝蓋上面。

整個人散發著慵懶的氣息，眼睛垂著，看不出緒。

右手指間，正把玩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

虞煙看著在指尖轉的煙頭，緩緩地揚起了角。

走到男人旁坐下，語氣關切地問道，“行哥對不起，是我吵醒你了嗎？”

陸行知抬起那雙眼睛，像是幽靜深邃的湖面，無波無瀾。

他沒說話，微瞇了下眼眸，掃了虞煙一眼。

燈籠罩里，那張白凈的小臉上，帶著歉意的笑。

而眼下的烏青，卻越發明顯。

虞煙雙手捧著明的玻璃杯，糯糯地說，“我又做噩夢了，睡不著，所以起來喝水。”

然后主把杯沿湊到男人邊，“你要喝點嗎？”

陸行知搖了搖頭。

虞煙收回手，輕輕地抿了一口水。

走到自己那側床頭放下杯子，上床后挪到陸行知另一邊。

然后順勢挽著他的手臂，聲音的，帶著天真的憨。

“行哥你知道嗎？我還夢到，我第一次見到你那天了。”

陸行知眸暗沉，著香煙的指尖，微微。

記憶被瞬間拉回到多年前。

那是桑敏十五歲生日當天，他被邀請去參加派對，在桑家別墅。

等到人群散去，自己也正要離開的時候。

從客廳往門外的路上，突然聽到一聲很輕的痛呼。

陸行知循著聲音低頭看，才發現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孩的手。

孩蹲在地上，瞪著大眼睛看他，瞳仁黑亮，周圍盈滿淚水。

的撅著，秀眉蹙起，生氣卻強忍住不敢哭的樣子。

有點好笑。

還沒等陸行知說對不起，孩往后回頭，像是察覺到什麼，慌忙離開。

穿著及膝的百褶，純白T恤，帆布鞋，烏黑的馬尾隨著小跑的作飄揚。

兩條小筆直纖細，很快地消失在了陸行知的視線里。

自己干凈的運鞋邊，散落著幾顆彩紙包裝的糖果。

“當時你踩到我的手了，真的好疼好疼……”

虞煙頭靠在陸行知肩膀，仿佛還在回想。

“行哥你知道嗎？其實我撿那些水果糖，不是想吃，而是……”

還沒等說完，男人往床頭側著，摁滅壁燈。

然后平靜地說了句，“睡了。”

虞煙默了默，安靜地躺在他邊。

翌日上午，陸行知開完會，示意助理跟著他走進辦公室。

門關上，他才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南郊項目的招標截止時間，是今天吧？”

助理低著頭，“是的陸總，今天下午六點之前。”

陸行知吩咐道，“收到全部投標之后，看看哪家方案和我們期最接近，名字報給我。”

助理有些不明所以，但更不敢多問，只點了點頭，“好的。”

虞煙到了律所之后，猶豫一陣，用座機給那天見到的男人打了個電話。

怕暴痕跡，說話語氣也是公事公辦，“先生，您上次咨詢的法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面談？”

對面倏地笑了，“君悅酒店八零五房間。”

下午三點，虞煙打車去了酒店。

按照約定到達，把昨天半夜看到的資料容，口述給了男人。

等男人先離開后，又過了半個小時，才從房間出來。

人剛到大廳，罕見地接到了陸行知的電話。

虞煙下意識眉頭皺了下，不過馬上就接了，語氣恬淡，“行哥。”

陸行知聲音有些低，像是再尋常不過的問話，“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