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王太子爺辦事果然靠譜。

三天，虞辭要的畫全部空降升州。

展開一幅幅真畫假作置于書案對比，做假做的明顯還能看出來，造假造得更妙細致的就只能舉手投降了。

早在之前魏瑥頌便說了，高級的制贗師制做的贗品往往只在細節之間。

譬如宣紙產地，筆墨品類，甚至于……味道。

有高級制贗師為了還原真跡收藏留存的味道，會專門學習調香擬味。

虞辭打開那副假作《侍梅圖》，之前沒有機會，現下俯，約約的似乎真有味道。

直起子再聞，味道又沒有了。

反復幾次，虞辭覺自己好像神叨了。

霍勵升推門進來，就瞧見虞辭無語的表，笑了聲，道：“你約的小姑娘到了，在客廳等呢。”

“好的，我馬上去。”

虞辭抱著畫起，出去時還不忘踮腳親親他的，手朝他膛揩一把油。

前的一瞬就無，霍勵升忽自家這位妹妹仔如今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手腳跟吃飯喝水一樣。

指尖稍碾，心不錯。

虞辭抱著畫到了客廳，安靜從椅座上起，“虞辭姐！”

“過來看看。”

虞辭打開自己選的考題，先找了幅簡單易辨的贗品遞給安靜，沒說原作是什麼，也沒說這是不是真畫，安靜既然說任何假畫都逃不過的眼睛，那必然要有大量的畫作儲備知識，否則如何辨贗品。

但即使如此，安靜還是在虞辭打開畫作不到三秒的功夫便道：“假的。”

太快了。

安靜打了個哈欠，就這？

虞辭笑笑，隨后在畫軸里挑挑，取出兩幅幅真假難辨山水圖置于眼前，“哪幅真哪幅假？”

上了難度，安靜沒那麼快給答案，彎著腰躬去看，一雙眼睛聚會神的。

同樣很快，手指向其中一幅畫，“這幅是真的。”

“確定嗎？”

“《山花水》剛創作的時候畫家白在識已經八十九歲了，他有一病，畫畫對他來說已經很吃力了，走筆會稍微輕一些。”

安靜指向哪幅假作，“這幅畫太健康了，線走得太實。”

虞辭贊了一聲知識儲備夠扎實，安靜說從小就接這些，虞辭想了想，干脆取出軸題。

兩幅侍梅圖。

“哪幅真哪幅假？”

安靜弓著腰去細細查看，眉頭皺起，像是為了難。

“看不出來嗎？”

“能。”安靜俯借放大鏡去細探，而后不斷輕嗅，分針走表，不到十分鐘，直起子，指向那副假畫，篤定道：“這是假的。”

虞辭抬頭，一瞬不瞬地著。

安靜說：“一樣的生宣，一樣的徽墨，但，我猜哈，梅疏影當年可能比較窮，用不起五石漆煙，所以用的墨條只是普通的油煙。”

虞辭：……

說就說，怎麼還帶人攻擊的？

覺得有點好笑，“然后呢？”

安靜說：“說回正題，《侍梅圖》是十多年前的產，買家是誰咱不道，但有一點，畫那麼多錢買回去肯定是會好好保存的，兩幅畫筆墨細節幾乎是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紙頁的新舊程度。”

“你看這幅。”指向哪幅真跡，“雖然保存的非常好，但十年過去，紙頁還是不可避免的稍稍泛黃，你再看這幅。”去看哪幅假作：“也黃，但黃得更淺。”

虞辭問：“或許保存的原因呢？”

“好，就算有這麼個可能，但你來聞。”

虞辭上前，按照安靜的指示在兩幅畫中回來嗅聞。

“聞到了嗎？”

又來了，那細微的一嗅就散的味道。

“三氯化鐵。”

虞辭心頭重重一跳。

安靜說：“‘變龍。’”

“一鹽酸味。”

虞辭暗嘆，難怪。

一張近期畫作想要復刻老畫多年風霜，最快的手法就是，加科技。

安靜說：“傳統紙頁做舊還有用草木藥材染的方法，譬如中藥里梔子、姜黃、虎杖等，但這幅畫用的是化學藥劑。”

“一開始我就聞到了，但我就是還想再確定一下。”

卷，“所以虞辭姐，你說梅疏影會自己加科技染宣紙嗎？”

虞辭著的眼睛，眸清亮，神采飛揚，上有種北方人自帶的豪爽灑，不大的年紀，意氣風發極了。

虞辭收起畫，看向，鄭重道：“很好，你被錄取了。”

“耶！”

舉著雙手雙腳蹦起來，虞辭搖頭笑，“還沒說工資呢。”

安靜立刻眨眼睛期待地看，虞辭說：“你是真才實學，我也不虧待你，給你這個數。”

比了個手勢。

“奪？”

安靜瞪著眼睛，“我能拿這個？”

虞辭笑著點頭，“喺啊。”

安靜一張臉迅速漲紅，朝著外面跑出去一截，又跑回來抱著虞辭的臉熱的親了一口。

“我死你了！”

虞辭被親的好無奈，恍惚間，忽然明白了霍勵升那句，年紀小就是磨人，是出自什麼樣的心。

心尖發，舌發麻。

平時也沒有太過孩子氣吧？

安靜跑回來抱著虞辭，“虞辭姐，謝謝你，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虞辭著，手在頭頂，溫道：“加油，妹妹仔。”

妹妹仔。

也了能夠對人喊出這種溫稱呼的人。

也踩上了霍勵升的腳步，逐漸為了他那樣的人。

霍勵升說是一棵樹，為昆蟲野草遮風，為鳥雀飛燕擋雨，扎泥地，力上長。

原來。

真是一顆樹。

心里潤的像是下過一場雨。

虞辭答應了安靜預支一部分工資的請求，拜托司機送回住，緩步回到書房。

他在看書，近期無有工作，看書便了他的消遣。

他有滿腹淵博的經綸，卻從不顯擺張揚，他是斂溫和的，像是一汪深泉，從上往下睇不見泉中幽深，唯有你進水中，才驚覺，如此的深不可測。

“過來。”

他輕喚。

虞辭便上前，自覺的坐進他懷里。

霍勵升取下眼鏡放下書卷，掐著吻了一會。

虞辭被他吻得大腦缺氧，隨后聽見他低低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太人了。”

對，霍生也有一丟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