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正式立項,葉璇忙了幾天。
冒快要痊愈,請了一天的假,清晨開著車上山。
盤山公路坎坷難走,但好在葉璇來得勤,輕車路就上了山,中途還幫位問路人指明了方向。
茂草高林,梵宇林立,泛黃綠葉上堆積著厚雪,抖擻落地,凌晨四點門前就有義工掃雪,這便是到了靈泉寺。
靈泉寺地理位置偏僻,廟宇的規格也不大,除了附近的人和山下的村民知道,遠地方的游客很會前來。
進去后,正好趕上早課。
結束后,又陪同著幾位義工清掃。
慧覺法師出坡勞作,走過去,將對方手中的水瓢接過,“我來吧,師父。”
慧覺法師雙手合十,走開。
葉璇忙完,就看到慧覺法師又去了點香,便再次跟上,幫忙。
慧覺法師看了一眼,葉璇笑瞇瞇。
道不言壽,葉璇不知慧覺法師今年貴庚,但瞧著六七十的模樣,形中等,眉宇間一然之氣。
二十年前,葉璇就是被他喂了口飯,才終于在那個大雪天活了下來。
那時候,慧覺法師還沒這麼超世俗之外,也會同講話,甚至會拿供果給吃,夸是個有靈的丫頭。
現如今,葉璇見他三面,都聽不見他口中一句話。
不過,今天倒是在看到葉璇清掃時剝橘子吃時,輕輕打了下的手。
“一心不。”
簡短的四個字,告誡不準一心二用。
他于葉璇而言,如師如爺,葉璇立馬乖巧站好,出些有的兒家笑,“是,師父。”
下午慧覺法師又去了大殿里禮佛,葉璇再次跟上,跪在團誠心虔拜,雙手合十,闔眼默誦心經。
“慧覺法師可在?”
殿外,聲響起。
外頭幾個義工溫聲回應著,“您幾位且稍等,慧覺法師在里頭誦課。”
葉璇心無旁騖將心經誦到尾,起,替后面的香客們讓行,也沒回頭,徑直走去了后院。
后院種著古娑羅樹,葉璇還沒湊近,就看到那邊站著個小娃,穿得像是從年畫里下來的一樣,頭戴鑲嵌著老翡翠的金瓜皮帽。
除了培培,還能是誰?
“璇——阿姨。”
培培也看見了,甜甜。
那帶著培培的保姆認識,笑:“葉小姐。”
“培培這是隨著周阿姨來禮佛?”葉璇走過去蹲下,把上供過的橘子遞給他,乎乎的小手從手里掏過,還和的說了聲謝謝。
“是,家里向來就有這習慣。”保姆說,“咱們夫人和秦總常年都來。”
葉璇頷首輕笑,禮貌的客套到此為止。
培培本來拉著保姆的手,此刻卻拉住了的袖子,黑溜溜的大眼睛著,臉型真像是蠟筆小新,得說話都快要含口水,“阿姨陪我玩。”
“培培。”保姆,“不能不禮貌。”
葉璇培培的臉,“橘子要阿姨給你剝開嗎?”
培培點點頭,“要的。”
“培培。”
冷不丁冒出個人冷聲,“到我這邊來。”
葉璇抬頭看,是許嫻。
看得出來培培有些不愿,因為橘子還在葉璇手里,但還是悶頭像個小空氣彈發過去,小跑著飛奔,“培培來啦,許嫻阿姨。”
許嫻看都沒看葉璇,低頭去叮囑他:“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葉小姐不是陌生人,葉小姐是夫人的貴客,也是秦總公司的員工……”保姆以為二人不認識,解釋一下,不然倒顯得自己太失職。
“培培出了問題你負責嗎?”許嫻聲音淡淡,“上次他吃了外面的杏吐了兩天,你不會不知道吧。”
“……”
保姆噤聲。
許小姐本就是醫生,說話有權威,更何況,看眼下的形,怕是以后要進家門做主人的,哪里敢得罪。
葉璇自然也看出來了,這位許嫻醫生哪里是擔心培培,分明是看不得。
不愿在佛門凈地跟人爭什麼,歪頭沖培培擺擺手,笑,“阿姨等會兒還有晚課要上,先走咯。”
話剛說完,殿里的秦母和秦郅誠就走了出來。
周士一看見,眼睛驀地亮了。
“小璇寶寶!”
葉璇的笑意僵在邊。
完了,終究是躲不過去了。
秦郅誠的視線落在穿著單薄的形上,淡淡停留幾秒。
——
“小璇竟然也來常這里?那可太好了,以后咱們可以結著伴,也好過你一個人上來,山高路遠的,周圍又寂靜。”
周士牽著的手說個不停,又皺眉,“瞧你小手涼的,外頭化雪正冷呢,怎麼穿這麼薄。”
葉璇溫聲道:“剛才在干活,嫌熱,就把外套了。”
周士司機送來車上的羽絨服,非要給套上。
周士的旨意忤逆不得,葉璇只好穿上。
裹著那件厚大的黑長羽絨服,和同樣穿著臃腫的培培并排。
培培張開雙臂,大搖大擺走著,看向地面自己的影子:“阿姨,培培是企鵝。”
葉璇笑,也張開雙手,有模有樣的學了兩步:“現在有兩只了。”
在家里是沒有人這樣逗培培的,他咧一笑,模樣又傻又憨。
秦郅誠淡哂。
側許嫻臉更冷,垂下來眼,給自己的司機發了條消息。
晚課結束,葉璇要下山。
周士本來提議道:“那我們跟著一起走吧,別你一個姑娘自己下山,怪不安全。”
許嫻卻說:“阿姨,我還想再留下瞧瞧院后的婆羅樹。”
“這樣啊。”周士聞言思索了會兒,“那不然這樣,我陪著小嫻你瞧,讓郅誠坐著小璇的車走。”
許嫻一愣:“……啊。”
“行,那就這樣,正好來時你不是還跟我說想嘗嘗這兒的齋飯。”周士決定好了,手招招兩人,“你們安心走吧,路上看著點,夜里深不好走。”
葉璇默了默,正打算說自己沒關系,秦郅誠已經淡道:“走吧。”
也只好點頭。
離開前,葉璇沒忘沖著廟殿里那位仍在誦經的法師拜一拜。
隔得太遠,秦郅誠只當是在拜殿里的金佛。
闔眼,默念,神虔誠。
那件寬大的羽絨服半包裹在纖瘦的上,將頭發梳得很整齊,落在頸后盤起低盤發,瑩潤面龐像水潤的明珠一顆,在黑夜熠熠生輝。
秀麗,濃艷,昳麗。
冬雪寒風凜冽中的一抹春。
睜開眼的那一刻,秦郅誠抬手,覆在的頭頂。
他們恰好站在那歷經千年的碩大古婆羅樹下,落葉紛紛,葉璇沒在意,“又有樹葉?”
沉寂的夜,他的聲音隨著風鉆進葉璇耳中。
“嗯。”
秦郅誠收回手,握住空無一的掌心。
下車的路上,突然遇到一輛紅旗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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