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的主角自然是李斯華,他在臺上的時候,周悅就和程知卓侯在臺下。
因為是租的棚子,場地不是很大,人也不是很多,且都是奔著李斯華去的,就沒有注意到周悅和程知卓他們,這讓周悅的張減輕了許多。
看著李斯華在臺上與何老師談笑風聲,周悅松了口氣,側頭,對上程知卓關切的眸子,微微一笑,反手握過去:“我沒事,你別張。”
程知卓立即面無表:“我沒有張。”
他們坐在最后一排,小聲說話也沒有人注意到,鏡頭也一直對著李斯華,但當他們說完話,突然發現鏡頭掃了過來,兩人驚愕間,鏡頭定格,屏幕上出現了他們的臉,而李斯華不知何時已換上了壽,站在了舞臺中間。
李斯華說:“這是我剛剛訂制的服,大家覺得好看嗎?”
“好看!”
“我也覺得很好看,我想,如果我穿著這一服去地下報到,下一世我估計能投個好胎,能擁有一雙恩的父母,一個完整的幸福的家庭。”
底下的驚愕了一下,李斯華出笑容:“相信有些人已經看出來了,沒錯,這是壽。五天前我讓人制作的,現在,我想請我的制作者上臺,可以嗎?”
“不要!不要壽!”
“華哥要長命百歲!”
們都很激,有個別的崩潰痛哭,李斯華干脆下臺,逐一去擁抱這部分崩潰的,最后回到舞臺上,再一次問:“我想請我的制作者上臺,同時也跟大家分一下我為什麼突然訂制壽,可以嗎?”
一片哭泣聲中,何老師的聲音響起:“有請周悅周小姐。”
在周悅往上走的過程中,何老師快速地介紹的資料,等在李斯華,何老師的介紹也剛好結束。
周悅穿著一襲壽,臉上的妝容恰到好,盡顯端莊大氣,接過話筒說:“我周悅,是一名壽模特,目前經營著一家開了超過四十年的壽鋪,前幾十年一直是賣品壽,三年前起,我們嘗試推出訂制壽服務……其中大部分的客戶,都是年輕群……剛行的時候,我會因為邊人說我晦氣,說我煞氣重而傷心難過,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因為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自然規律,除了部分人可以預知自己的死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雖然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但若是在變化出現之前,先做好一些預案,那麼無論是自己還是親人朋友,都能更從容。”
接著,介紹起李斯華上那套壽的規制,設計理念,以及自己在原有的設計圖的基礎上做了哪些改,趁機科普起壽在各朝各代的應用,并延講了一些各朝代的殯葬制式,文化符號等,最后及時將話題引回到李斯華的上。
的分寸拿得這麼好,何老師與李斯華明顯很意外,也很高興。
接下來就是李斯華分自己提前訂制壽的初衷了,周悅只需要坐在臺上靜靜聆聽就行了。
李斯華講了自己復雜的原生家庭,艱難的年時期,以及為了生存不得不去做一些違背自己初衷的工作。
“我也是有夢想的,但是對于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人來說,夢想是一個奢侈品,不是人人都有資格擁有的。”
“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當我因為拍戲出了名,拿到人生第一個一萬塊的報酬,高高興興地買了只豬腳回家,打算給我爸媽做酸豬腳時,卻發現父母雙雙倒在地上,已死去三四天的形。”
臺下響起了啜泣聲。
“臺風天,人人關門閉戶,沒有人發現我家的悲劇……從此以后,我討厭臺風天,恐懼臺風天,我總害怕,臺風一起,我家就又有人要離開我了。”
“我的父母離開得突然,他們平時也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他們沒有留下只言片語,而因為我長年累月在外拍戲,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他們坐在一起聊過天,我離開得太久,完全不了解他們了,所以我本無法猜測,他們在臨死的時候,會想什麼,他們想對我說什麼……”
李斯華眼眶含淚:“其實酸豬腳,不用非得拿了一萬塊才能做,回去陪爸媽吃飯,也不一定非要等周末,陪小朋友去園,也不一定非要到暑假和寒假……這也是我失去父母之后才頓悟出來的道理,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以后有什麼想做的事,立即去做,不要總想著去等。”
“有些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沒有明天的,今天想做的事今天沒有去做,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關注周悅小姐是一個兩年前一個很普通的秋日,我嗓子出了問題,醫生說可能沒辦法恢復原樣,要是我堅持開巡演的話,我以后可能會再也無法發聲。”
“我打開了這款最火的短視頻件,我沒什麼目的地劃拉著,突然看到屏幕上有個人穿著一艷麗的服在那展示,直播間很簡單,背景音樂用的是我的一首沒什麼關注度的歌,我看了一會,才意識到那是一件壽。”
“我無法想象會有活人穿著死人衫,還在鏡頭前邊晃,我那天心十分差,我在心里暗暗罵了一頓,心想刷到我真是晦氣,接下來只怕來的全是壞消息了。”
“過了兩天,我又無意中刷到了,這次主播不在,是自己一邊展示壽,一邊解說……我在臉上看到了從容,以及平靜。說,死亡為什麼會是一件不能討論的事?生與死,原本就是相依的,死亡原本就可以拿來討論的,可以提前計劃的。”
“我心想,有誰活得好好的,會去計劃自己的死亡嗎?那不是時刻提醒自己隨時會死嗎?人若是有了這樣的心理暗示,那豈不是做什麼都沒有神了?畢竟遲早會死。”
“但是我想了很久,最后不得不認同的觀點:死亡是可以拿出來討論的,壽也只是一件服,它代表的是你生而為人,最后的面,以及從容。”
“所以想通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找替我做一件壽,就是一直沒有機會,直到我的兒子金燦,揭了周悅被蘇運常陷害的幕,我才驚覺,他已經長為一個可以獨擋一面的男人了,他是那麼的正直,那麼的善良。”
“所以我覺得,我也是時候去提前安排自己的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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