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山。

蕭如瑟和吳弦一直待到中午才下山，在附近吃了一頓午餐后，便回了家。

看著空曠的家，看著不斷往冰箱里塞食的吳弦，蕭如瑟終于忍不住，蹲在了地上，狠狠地哭了起來。

“如瑟，怎麼了？”吳弦回頭，沒有站穩，差點摔了。他張道：“如瑟，你別嚇我。”

蕭如瑟終于哭了，狠狠地哭了。

吳弦有些手足無措，須臾后，他步上前，抱著一不。這一刻，吳弦終于明白，他失去了，永遠地失去了。無數次，吳弦一直責怪自己當初的懦弱，如果他勇敢一點，又該是怎樣一個局面呢？他不知道，也不會知道。他所知道的是，在這個明的午后，他的心被撕一片一片的，點點滴滴地飄在之上。

蕭如瑟哭累了，口中說著抱歉，慢慢踱回了臥室，趴在床上，陷了昏昏沉沉之中。

躺在冰冷的床上，靜靜地睡。一整個下午的時要做什麼呢？明天又有什麼事要做呢？不知道，蕭如瑟真的不知道。恍惚間悵然夢，夢里全是肆意燃燒的火焰，是雨點般的拳頭，是刺骨的眼神，是無的嘲諷，是小孩的哭泣和無助的。

醒來時已經是午后，推開窗，風徐徐吹來，吹干蕭如瑟滿頭的汗。

過房門的隙，蕭如瑟看到吳弦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那落寞的背影好似被一只拋棄的小狗，無助又無奈。

蕭如瑟麻木地刷牙、洗臉，然后洗了一個暖暖的熱水澡。

當霧氣彌漫整個洗澡間的時候，蕭如瑟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個滿目殺氣的影，穿著風，披著大波浪長發，約間出的鮮紅得仿若染了。蕭如瑟被驚醒，似夢又非夢。此時此刻，蕭如瑟似乎無法分辨過去和現在，無法離夢境和現實。

如果一切都是夢，該多好啊。

干子，換上睡，蕭如瑟悄悄來到了客廳。

“你醒了？”吳弦的聲音有點沙啞，他遞過杯子，道：“喝點熱牛吧。”

蕭如瑟雙手捂住水杯，仿佛要汲取那微不足道的熱量，來抵寒冷的心。

“謝謝。”蕭如瑟道：“吳弦，有你真好。”

吳弦大抵知道蕭如瑟的打算了，看來準備一切盯著他，不讓他有出手殺害梁琪的機會。吳弦心中翻涌著難以言說的痛楚，他不知道該如何對蕭如瑟表達。

片刻后，吳弦道：“我們看電影吧，我在家里的茶幾屜里發現了很多老電影的碟片。”

“好。”蕭如瑟道：“我喜歡老電影。”

關上窗簾，屋一下子暗了下來；電視屏幕亮了起來，吳弦選的是一部港片《胭脂扣》。

寓意似乎有些不太好，他負，卻不忘抵死纏綿。

蕭如瑟看得了迷，影片里的梅艷芳有著鬼魅般的孤絕之，每一個抬首，每一次回眸，似乎都能攝人心魄。

當片尾曲響起的時候，蕭如瑟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笑著說：“太苦了，換一個吧。”

吳弦換片子，還是港片，還是梅艷芳，是《風塵三俠》。

等到電影看完，太已經快要下山了。

吳弦問：“你很喜歡梅艷芳嗎？小的時候沒發現，還以為你喜歡林青霞那樣的絕世人呢。”

蕭如瑟道：“我又不是大人。若能像梅艷芳那樣活一次，哪怕生命短暫，亦未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啊。”

吳弦道：“是啊，寧要一瞬燦爛，不愿一世蹉跎。”

蕭如瑟回頭笑了笑，道：“走，我帶你看落日去。”

兩人出了家門，沒有下樓，反而往樓上走去。

頂樓是公共臺，有人曬著被子，還沒有收回去。蕭如瑟和吳弦坐在一道水泥平臺上，看著遠方搖搖墜的紅日，顯得格外地靜謐。

落日西沉。

半圓、尖兒，直至完全沒遠山；深紅、玫瑰紅、橘黃，夕的彩竟是如此絢爛，仿佛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霞帔。遠山中的夜霧似乎都淡了些，稀疏的樹影了水墨畫。馬路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歸家的車漸漸亮起了燈，立橋像鋪了層淡紅的毯子。

“如瑟，你站到樓邊我幫你拍一張。”

過鏡頭，蕭如瑟盈盈地立在橋頭。沐浴在夕下的臉溫澤，齊肩的黑發微微舞。看了許久，吳弦淡淡按下拍照鍵。是啊，眼前的子再也不是從前的小孩了，便連微黃的頭發都變得烏黑發亮起來。

等到太完全下山后，蕭如瑟和吳弦才訕訕而歸。

他們一起洗菜、切菜、做飯，仿若新婚的小兩口，充滿著默契和溫馨。

晚餐很簡單，卻都是蕭如瑟吃的。

香煎小黃魚、小炒、涼拌腐竹和一碗濃郁的油蘑菇湯。

蕭如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小黃魚，豎起大拇指贊道：“真不錯！吳弦，真沒想到你做菜的水平這麼高！”

“那可不是？”吳弦得意道：“特意學的。”

重逢后，吳弦發現蕭如瑟特別吃，仿佛要將小時候錯過的食全部彌補回來。于是，他特意請了頂級大廚來教學，最終做得一手好菜。

而這一切，都是蕭如瑟所不知道的。

看著蕭如瑟仿若小白兔一般，包得滿滿的，吳弦心里充滿了滿足。

“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就終無憾。”吳弦心里想著：“如瑟，等事塵埃落定了，希你忘記我，找個好人嫁了，幸福地活下去。”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蕭如瑟道：“晚安，早點休息。”

“晚安。”吳弦笑了，道：“你也是。”

回到臥室，蕭如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蕭如瑟覺得自己仿佛陷了一個空的世界里，在這無邊無際的空中，不斷地思索著。似乎回到多年前的夜晚，當腳步踏材室的時候，仿佛有閃過，蕭如瑟的心心便劇烈地跳，有一種近乎嗜的沖。

似山傾倒，似海翻騰。

終于，蕭如瑟抖地推開那座山，出一道門，撲面而來的是星燦爛和清冷的風，如天鵝湖一樣寧靜。坐在門檻的邊緣，把腳空地往下垂著，下墜的暈眩，風灌滿，冷而幽。

仿佛有東西“啪”的一聲往下落去。

蕭如瑟靜靜地看它悠悠地往下落，畫出一個完致的弧線，然后落在一個戴著蝴蝶發卡的小孩的面前。那孩驚一聲，仰頭向上看。過濃濃的夜暮，蕭如瑟如夢魘般看到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然后，似乎聽到尖銳的聲音：“廢，為什麼一直要我來保護你？！”蕭如瑟睡去，卻又似乎醒來。

吳弦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

對于即將到來的結束，吳弦毫無俱意，早在下定決心之前，他就做好了承一切的準備，就算為此付出生命，亦是在所不惜。

就在此時，吳弦聽到一句冷冷的聲音：“喝牛！”

隨后，一杯冰冷的牛遞到了吳弦的手上。

“如瑟？”吳弦驚訝道：“你怎麼還沒睡？”

“喝牛！”

蕭如瑟沒有回答吳弦的話，只是重復著讓他喝牛。

吳弦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喝酸。”

“喝牛！”蕭如瑟的語氣愈發急促，似乎有些生氣。

“好，好，我喝。”吳弦寵道：“我喝完牛，你去睡覺，好不好。”

“喝牛！”

吳弦無奈，大口地喝下了小半杯的草莓味酸。

“乖。”蕭如瑟道：“好好睡覺，不要多管閑事。”

吳弦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眼前的蕭如瑟，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行為舉止，都不是他悉的那個人。吳弦只覺得骨悚然，渾汗全部站立了起來，他結結道：“你……你是誰？如瑟呢？”

“咯咯！”那人冷笑一聲，道：“如瑟比你乖，已經睡著了。”

吳弦想要站起來，去看看蕭如瑟的況，誰料，他腳下一，又躺在了沙發里。他張道：“你……你給我喝了什麼？”

“放心吧，我的妹夫。”那人奇怪道：“你是如瑟的男人，我不會害你的。”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吳弦咬了一口舌尖，拼命保持著最后的清醒，道：“你到底是誰！”

“我？”那人“哈哈”笑道：“我是蕭如錦啊。”

“蕭如錦？！”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吳弦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眼前的子仿佛重影起來，不斷搖晃著，一會兒是溫婉知的蕭如瑟，一會兒是有點神經質的蕭如錦。

突然，蕭如錦莫名其妙道：“你知道空氣是什麼組的嗎？”

吳弦想要眨眼，卻沉重得難以做到。他真的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有著和蕭如瑟一模一樣的面容。

“是你人的目。”蕭如錦緩慢卻沉重地說，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

最后，緩緩地走出了家門。

吳弦想要去追，卻抑不住沉重的睡意，跌倒在沙發上！

————

汽車奔馳在路上，莊嚴的頭很痛，便倚著座位昏昏睡去。

在春城警局院子里停車的時候，莊嚴愕然發現下雨了。星星點點的雨滴打在他的上如他的心一樣沉重。這兩天的記憶對他而言是慘痛的，總有紛紛的影像在眼前重疊。

剛從鬧市回來，一切都顯得紛雜，糟糟的人群，紛囂的賣，丁冬的皮鞋踩地聲，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失去知覺，最終的眼神盯向一個笑如花的影。那影似乎在向他召喚，向他傾訴，向他求助，讓他生出無能為力的錯覺。

沒過多久，天已經完全黑了。

沉寂的警局里不時可見匆匆的影，那是為了調查真相來回奔波的警員們。

“頭兒，頭兒！”高大聲道：“別發愣了，快進來，下著雨呢。”

莊嚴回過神來，連忙上臺階，走進了大廳。

高道：“頭兒，你的狀態不對。是不是在擔心蕭專家？”

莊嚴實話實說：“有一些，但不多。我更擔心的是明天的計劃，希一切順利。”

高嘆息道：“唉，難怪我們干警察的都找不到對象。連頭兒這麼優秀的人，都抓不住人的心。”

莊嚴道：“誰說的？蕭醫生的人肯定是我！”

高有些驚訝，道：“頭兒，轉了？”

莊嚴道：“我只是沒談過，我又不是傻子。一個人不我，難道我沒有覺嗎？”

高八卦道：“頭兒，那你對蕭醫生是什麼覺？”

莊嚴思索片刻，道：“很復雜。怎麼說呢？不能說不心吧，但我始終覺如瑟的上籠罩著一層影子，那層影子讓我很難近的心。或許，等專案破了，我們才有時間磨合吧。”

此時，莊嚴終于勇敢地面對了心里的意，他準備等破案后，正式對蕭如瑟表白。

高道：“厲害，頭兒做什麼都出。”

莊嚴道：“走吧，我們再談論一下明天的行方案吧。”

“行。”

會議室里滿了人，這些都是將要參加明天行的員。

莊嚴站到最前面，大聲分配著明天的任務，最后，他高聲道：“各位，的行方案我已經通知下去了，請大家務必做到嚴格執行，不給歹徒可趁機會。”

“是，隊長！”

“都散了吧，回去檢查好各自的裝備。高，你留下。”

“頭兒，”高很懂莊嚴，他開口道：“你還是憾馮局沒有批準你的計劃吧？”

“是，所以，這個憾要你來彌補。”莊嚴道：“我的方案以抓捕嫌疑人為主，保護梁琪為輔；而馮局的意思則是將全部警力集中在醫院，以確保梁琪的萬無一失。如果按照馮局的意思來，梁琪大概率不會出問題，但是，兇手也極有可能逃，甚至就此沒人群，逃法律的制裁。”

“頭兒，你吩咐吧。”

“我讓你做的事，可能會給你帶來分，你也愿意嗎？”

“愿意，只要不違背警察的榮譽，我愿意便宜行事。”

“好，你附耳過來。”

……

莊嚴代一番后，高面喜，道：“保證完任務！”

“放心吧。”莊嚴道：“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必定能夠抓住兇手！如果有什麼分，我替你來背。”

“嘻嘻，等我們抓住了真兇，局里怎麼會給分呢？頭兒，等著表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