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到了什麼？”

云澈此次的魂海激無比之劇烈，甚至帶著一“驚懼”的緒。

云澈平穩了許久的心緒，才徐徐道：“我有了一個……近乎瘋癲的猜想，瘋癲到違背邏輯，違背常理。”

但卻又在他心底盤旋，揮之不去。

黎娑道：“雖如此，能讓你如此震，看來‘瘋癲’之余亦有依據。”

云澈平心靜氣，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你記得，魔后從陌悲塵記憶中攫取的深淵特有現象——‘時間黑’嗎？”

魔后當時對時間黑的描述，此刻清晰的映現：

……

“或許是離了始祖神所賦法則的原因，深淵的時間，它的轉并不平穩，時而變得快速，時而又變得緩慢，就像時漲時落的水一樣。”

“簡單說來，就是深淵的時間流速會周期的在過快與過慢中轉。”

“而一個世界如果連時間都開始混，就意味著……整個秩序，都即將崩潰。”

“而且，深淵的時間黑正在變得越來越嚴重。最初的時候，時間黑數千年流轉一次，減緩與加速的幅度也都很小。之后，流轉周期每一次都在短，‘起落’的幅度亦在加劇。”

“上一次時間黑的轉周期，才短短百年，漲落幅度，更是達到了駭人的十倍之巨。”

……

“記得。”黎娑道：“我還記得，如今的深淵之世在時間黑的漲期，時間流速是神界的十倍。留給你的短短五十年，是神界的五年。”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云澈放緩聲音道：“時間黑的存在，并非是魔后猜測的那般因自離了始祖法則，而是有人用什麼方法破壞……不對，也或許是吸收了時間的時間之力，從而造深淵時間法則的逐漸崩壞。”

如果深淵當真有人有此能力，最大的可能，便是實力最強的淵皇，最有可能的依仗，便是遠古魔族失落的“魔珠”。

而“搖籃”，是黎娑口中不該存在的時間概念。它若當真出現，就必定要付出了極端忌的代價。

逐步摧滅一個世界的時間法則……這是何等的代價，何等的忌。

“你是說，淵皇以那枚可能存在的‘魔珠’，以崩壞此世時間法則為代價，締造了‘搖籃’？”

黎娑淺思，但很快便道：“此念極不合理。深淵之世是由淵皇締造，從古至今他都是深淵的唯一帝皇。他當是最希深淵安定之人。”

“他沒有可能，更無理由為了救一神國之神，付出毀世的代價。”

“不不，”云澈道：“畫心神尊既知唯有‘搖籃’能救畫彩璃，意味著‘搖籃’其實早就存在……甚至可能一直存在。”

“救了畫彩璃，只是順便。”

“連你這個創世神都說‘時間靜止’的存在是逆天忌，那麼若它一直存在，就可能會一直摧毀著深淵的時間。”

黎娑無法予以贊同：“若你猜測為真，那麼，淵皇以如此荒謬的代價，只為締造一個時間靜止的‘搖籃’，所圖為何？”

“……”云澈重重吐了一口氣：“好問題。”

黎娑道：“既然毫無頭緒，且自言‘瘋癲’，你為何還會生出此念，并且為之魂？”

“因為方才……我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云澈音調徐徐，一點點清晰著數月前的那段記憶：“麟神境中，麟神消失前說的那些話……”

……

“你的到來，是天賜的驚喜。因為本尊，終于可以對元素創世神的大恩有所回報……終可安心而去。”

“至于拯救深淵……深淵的崩滅不可挽回，你救不了深淵，誰也救不了深淵。”

“你只需牢記，深淵必定崩滅，【他的執著是這世間最恐怖之】，無人可逆。本尊一直茍存至今，也只是在不甘與無奈的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

“他的執著是這世間最恐怖之……無人可逆……”

云澈一遍遍的重復著這句話……因為麟神這句對淵皇的評價，和云澈所知其他所有對淵皇的傳聞，都截然不同。

無論何，深淵之人談及淵皇，無不是無盡敬仰。尤其畫彩璃，提及“淵皇伯伯”，都會立刻表現出毫無雜質的敬重，還帶著相當的親近。

而麟神被淵皇放逐至麟神境，且定時派遣深淵騎士前往監視，難道并非是理念的沖撞，而是……知曉了淵皇某個忌的？

比如……“搖籃”的本質和代價……

就如黎娑所言，云澈也覺得自己的這番猜想的確是荒謬之極。

但，魔珠、搖籃、時間黑、麟神之言……都在那個瞬間串聯到了一起，然后在他心底打下了烙印，他一次次以理否決，卻依舊揮之不去。

似乎有某種力量，或【某個暗示】在引導他相信這個莫名乍現的可怕猜測。

他思索著……若這個猜測當真近事實，那麼，若換做是我，在怎樣的理由之下，會不惜以整個世界崩壞為代價，也要創造出一個可以靜止時間的“搖籃”……

許久，也不知有沒有想到什麼答案，他強行將這些念想全部驅散：“算了，這也不是我如今該去分心想，徒增糾結的事。”

“而且，時間黑這東西，若是能盡早徹底發，引得深淵時間在這五十年徹底崩壞……倒是省了我的事。”

黎娑：“……那你也會隨著崩壞的深淵永恒消失。”

“消失也好。”云澈卻是意味莫名的一笑：“正好洗罪。”

“……”黎娑知到，他這句話并非是隨口的戲言。

“你必然要失。”黎娑徐徐道：“這里，畢竟也是始祖神大人創造的大世界，即使最基本的時間法則步步崩壞，它也不至于那麼容易完全崩潰。且崩潰之前，會首先出現各種的【天地災變】。顯然，深淵尚未到那般程度。”

“但，以如今時間波（時間黑）的劇烈程度而觀，災變的到來已極其之近。或許萬年，或許千年……縱今時驟降，亦不會讓人意外。”

所以，淵皇近些年會那麼急切的想要打通通往神界的深淵通道。

云澈猛一皺眉，問道：“若時間黑引發的天地災變降臨，深淵會在多久之完全崩壞？”

黎娑思索長久，才輕語道：“百年之。”

“……這麼快！”云澈心中劇震。

“滅之世界”與“生之世界”同時被創造，存在的時間已長遠到無從追溯。淵皇的到來讓“滅之世界”為了深淵之世，至今也已有數百萬載的時間。

它不是一枚小小的星球或星界。如此龐大之世，一旦開始崩潰，居然只需短短百年便徹底塌陷。

而黎娑接下來的話，讓他魂弦瞬間繃。

“我更為擔心的是，若此世崩塌，所引發的次元風暴與秩序崩潰……會有可能影響到另一個世界。”

一個有著億萬生靈的小世界，在龐大之世中不過是一粒微塵，但其崩塌時所產生的次元風暴便已是恐怖絕倫。

而一個龐大之世若是崩塌……

“也或許，只是我杞人憂天。”

時間黑的由來，云澈只有那個自己都覺得“瘋癲”的猜測。

但它的存在，卻是已久的現實。

若災變與崩塌注定到來，他所在的那個世界，真的能獨善其嗎？

…………

“云哥哥，云哥哥？”

畫彩璃白皙的五指在他眼前虛晃，云澈的雙目快速恢復焦距，手握住了的手兒，頓時滿手的羊脂暖玉。

“你剛剛好像在發呆。”畫彩璃歪了歪臉頰，故意不著聲音道：“該不會真的被姑姑嚇到了吧？”

當然不可能想到，講述自己過去時自然提及的“搖籃”，在云澈的魂海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怎麼會。”云澈連忙貌似惶恐的連忙辯解：“劍仙前輩之名，我世初年就已如雷貫耳，能得緣相見，已是三生有幸。當日若非劍仙前輩相救，我也早已殞命于那只深淵惡之爪。因而對于劍仙前輩，我唯有激和敬重。”

畫彩璃終于還是沒忍住，“撲哧”出聲。

抿著，笑的道：“別夸啦別夸啦，姑姑子特別冷淡，你就是再捧三個時辰，都不會理你一下。”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云澈一臉正。

“是是是。”畫彩璃將臉頰在云澈上蹭了蹭，向姑姑展示著對他的癡：“悄悄告訴你，其實姑姑和外面傳聞的，一點都不一樣。”

“嗯？”云澈似乎不是很方便接口。

畫彩璃放緩聲音：“姑姑被很多人稱為無劍仙，自己也說自己修的是劍道中的無道。但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姑姑其實是一個最最溫，最最重的人。的無之名，是因早些年的時候，只癡于劍，對其他都漠不關心，所以在外人看來，才是那麼無無。”

“但待我的好，我一直都很清楚。是我的姑姑，也是我的師父。我只要離開凈土的‘搖籃’，人生的十九年間，永遠都陪在我邊，幾乎從未離開過。”

“你姑姑待你，真的極好。”云澈也跟著嘆道，但頭發微微發麻。

畫彩璃先前的人生，畫清影一直都或明或暗的陪在邊，那以后，豈不是也會……

若始終被這麼一個恐怖的人盯視，行事起來力何止倍增。

“我還知道，姑姑總認為若自己當年不是醉于劍，而是主接過折天神國的傳承，我母親就不會發生意外。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把罪責攬在自己上。”

“但姑姑本一點都沒有錯，父神也說先神尊更愿他繼承神源，姑姑就算主也不一定會如愿。只是都過去了一萬多年，姑姑還是……而且，這些年除我之外，始終都不愿再分散任何給別人，在世人眼中也就變得更為‘無’。”

“我真的好希姑姑不要再繼續攬罪于自己，而是走出這自縛的枷鎖，盡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劍道也好，人也好。”

“……”畫清影知道，畫彩璃的這番話是說予聽。

但……誰都可以原諒，唯獨無法原諒自己。

“原來，姑姑……額，劍仙前輩竟是因為太過摯，才顯得無。”云澈發出著深深的嘆，隨之忽然眉頭一，疑著問道：“你方才說的是……前神尊？難道……不是你的祖父或叔祖父？”

畫彩璃眼神略有復雜：“緣上，先神尊的確是我父神和姑姑的親生父親，我的親祖父。但是，無論是父神還是姑姑，都不許我稱呼他‘祖父’，而是和他們一樣，以‘先神尊’相稱。”

云澈面浮驚愕，但心中已有了大致猜測。

畫彩璃一出生便遭遇的死劫，怕是……

若當真如此，還真是讓人細思恐極。

“看來，當年一定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云澈如此說道：“你父神和姑姑不肯告訴你，自然也是為你所想。待你將來長，他們定會詳盡告知你一切。”

畫彩璃卻是毫不在意，全都在云澈上各種蹭來蹭去：“都已經不重要了。和云哥哥在一起之后，我現在只覺得每時每刻，都好開心滿足，以往無論發生過什麼，都完全沒關系了。”

“父神總是教導我說男之都是溫淡如水，讓我和森羅神子一直保持相敬便是最好的樣子。父神果然在騙我。”

你父神沒有在騙你，他只是更希你一生安平……云澈心中如此說著，然后抱了抱懷中的，稍稍直起上：“先不說了，你的傷方才有所，我今天先提早為你療愈。”

“好。”乖順的應聲，卻依然粘在云澈上不肯下來：“云哥哥，剛才傷發作，我現在幾乎沒有一點力氣了，就這樣幫我療愈，好不好？”

云澈無奈的一笑，雙手捧在的纖腰上：“好吧好吧，就知道又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