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妄兄哪里的話。”剎星搖頭道：“人生起落的痛苦與無力無助，我亦曾親會，這非你之愿，更非你之錯，誰也不該因此低看于你，你自己更不該。”

槃不妄心中，激道：“此生能結星神子，何其之幸。”

經歷了淵蝕一事，剎星的心境明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直接道：“不妄兄，你此番前來，必有要事，直言便可。”

“好，那我也不再客氣。”槃不妄道：“我希能隨同星月神國，前往凈土覲見淵皇。”

剎星面驚訝，隨之皺眉搖頭：“抱歉，此事我無法助你。不妄兄，相信你該清楚，此次的凈土之行，意義遠非以往任何一次可比。而各神國覲見者最多只可百人。”

“各大星殿、月城為了爭奪這區區百人之位，已是組織了數場規模頗大的競戰。若將你帶上，對為之搏戰的星月弟子不公，梟蝶神國也必會因此事側目，做不可預知的浮想，若因此讓兩國生隙……即使只是微隙，亦是罪過。”

剎星之言理據皆堅，槃不妄緩緩點頭，臉上并無失落之，仿佛從一開始便未曾抱有希：“星神子所言甚是，是我思慮過淺，竟言出如此過界的要求。”

“未能相助，實在抱歉。”剎星再次歉意道：“不妄兄若執意想凈土，可另尋他法。又或者……”

他看了一眼槃不妄，道：“恕我直言，你的這般念想，似乎也并沒有那麼堅決。”

槃不妄自嘲一笑：“星神子慧目如炬，事已至此，我也無不可坦言之語。此次凈土之行，非我所執愿，而是為了遵從霧皇之意。”

剎星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然后才用全然不可置疑的音調道：“你說……霧皇？”

“是。”槃不妄坦然道：“三年前，我萬念俱灰之下，曾想過廢心避世，就此沉眠于沉夢谷。但織夢神國或是顧慮到我的份，在我睡去之后，未將我沉夢，而是以玄舟送出，我醒來之時，已在霧海。”

他懷道：“不瞞星神子，我能擺心死，‘重活’于世，皆是霧皇所賜。我這三年一直潛霧海，便是為了報答霧皇的恩。”

“真正擺心淵，需直面心淵。我此次往凈土，便是因霧皇此言。”

說到這里，他退后一步：“不妄便不再叨擾星神子，就此別過。”

他轉之時，后忽然想起剎星明顯冷了幾分的聲音：

“等等！”

槃不妄停住本就未要真正邁出的腳步。

剎星面沉下：“你不會不知道霧皇與凈土的對立，卻在我面前如此肆意的言及‘霧皇’。看來，你知曉我曾接過霧皇的恩惠。”

槃不妄神微妙，未置可否。

而沉默，已是回答。

“你在威脅我？”剎星的聲音陡然寒下。

“不，”槃不妄微笑：“泄你曾承霧皇恩惠，或可對你造困擾，但對我而言毫無好。我是在助你回報霧皇的恩。”

“相信驕傲如你，‘虧欠’二字會讓你始終如梗在心，何況如此之人，又如此之大的恩。”

剎星面冷寂，久未言語。

槃不妄神不變，依舊聲音淡淡：“當然，此事該如何抉擇，皆在星神子。我雖已不再是梟蝶神子，但還做不出污害故友之事，星神子盡可寬心。”

剎星目直直的盯著槃不妄，忽然道：“你變了。”

槃不妄回以同樣的目：“人都會變。不變，只能是因為不需要變。”

剎星角抖，隨之竟笑了起來：“我忽然很想知道，你一個曾被不留余地舍棄的人，究竟想去凈土做什麼？向淵皇哭訴你遭遇的不公？試圖在凈土之上證明你父神的走眼？又或者單純去讓你的父神不快？”

槃不妄：“所以……”

“所以，我答應帶你同往凈土。”剎星緩緩道，作為星月神子之一，他當然有這般的資格：“你有一句話說的無比正確，我最厭的，便是欠人恩！”

“但是……”

“不必提醒。”槃不妄已是先于他道：“我們都從未見過霧皇，更無任何的關系。”

他抬眸，看向凈土的方向。

軀中的黑暗之在狂躁的翻騰，卻未曾外溢毫的黑暗氣息。

……

霧海深，云澈緩緩起，他睜開眼睛之時，眸中出駭人的異芒。

他這數日的定，不是為了凝玄突破，而是背道而馳，將又一次躁破的玄氣生生下，而且這一次得無比之狠絕，若換做他人，強到這般程度，怕是會重損玄脈。

到了如今，黎娑已是懶得再問他為何一直如此執意的制境界。

在織夢神國的三年，云澈從神主境三級長至神主境四級，一共只有一個小境界的提升。

完神格，加之織夢神國頂級資源的堆徹，“夢見淵”的這般進境，在世人眼中雖屬“神子”范疇，但遠遠不及同為完神格的折天神畫彩璃。

不過，倒也還屬于合理范圍。

但，唯有黎娑知道，他是云澈，一個本不能以常理評判的論外之人。

“終于要見到那個人了。”云澈輕聲自語著。

黎娑道：“逆玄曾特意提醒過你，不可過早的與他相近，他會輕易識出你上的邪神傳承。”

“我沒忘記。”云澈應聲，然后說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話：“他是這世上實力最強大的存在，若他想要泯滅如今的我，或許只需彈指之力。”

“但，從某個方面而言，他反而可能是……最易對付之人。”

“……”黎娑無法理解。

“此次與他的相見，將決定我會在何時引深淵的風暴。”云澈輕吐一口氣：“希一切順利。”

希淵皇的一切，皆不會太過離自己的猜測與預想……尤其他的格，他的執念。

希那個始終無法有所接，更無機會埋下“種子”的永夜神國就如傳聞一般始終一片死水，不起波瀾。

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