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天,泉城下了一場大雪。
鹿水居今年總算有了人氣,一家六口各自忙活,柏叔是主廚,常燈和聞柏崇在旁邊干瞪眼,偶爾想幫個忙,卻被柏叔揮著鏟子嫌棄,將人轟走。
丑小七和丑小八在魚缸里游得歡暢,霸王龍蹲在落地窗前一不地看著紛飛的雪花,裹著冬日的寒冷席卷在半空。
聞柏崇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老宅那邊打來的。
常燈沒聽見容,只知道男人穿著襯衫,單手進兜里,矗立在玻璃前,冷峻的眉眼被白雪映襯,好似他眼里也裹了一層寒霜。
他時不時回復電話那頭,吐出來的也只有“不用”“不去”“別折騰了”等字眼。
常燈猜個大概,知道是老爺子喊他們回去團聚。
聞家兩房,聞岳是小兒子,還有個兄長,只不過兩家人不親,平日里很來往,只有過年時老爺子召喚,才會象征地回去維持表面和平。
從離開聞家,聞柏崇再沒在除夕時回過老宅,老爺子知道他脾氣倔,說了幾次,見勸不,也就不再多,但今年也許是顧念常燈嫁進來頭一年,想喊人一起吃頓飯。
被聞柏崇三言兩語攪散意圖。
趁著他接電話的空,常燈到廚房順了一條小魚干,柏叔剛炸出來的,口脆,吃了一半,霸王龍湊到腳邊,眼睛亮亮的看著,一臉期待的模樣,得到剩下半條小魚干。
一人一狗著出了門。
到后院,霸王龍果然興,撒歡似的繞著雪地跑,常燈吸了下鼻子,冬日的嚴寒藏在空氣里,刺骨又醒神。
泉城很久沒下這麼大的雪了。
常燈其實很這種環境,也很喜歡下雪天,下意識手去,在地上捧起一團雪白,放在手里團,沒一會兒變一個圓滾滾的球。
想再去抓第二下,領被人揪著不能彈。
男人冷漠的聲音于背后傳來:“我看你真是膽了。”
聞柏崇臉很臭,將人轉過,面對著他,眼里不贊同的緒很明顯,手將孩手里冰冷冷的雪茬拍掉:“又想生病是不是?”
常燈半小時前才喝完中藥,有些心虛,但還是竭力狡辯:“我就了一下,一下下而已,沒事的。”
“一下也不行。”聞柏崇摟著肩,將人帶到屋檐下,揮掉落在發、服上的雪花,“就你這破板,還想學別人玩雪,你玩得起嗎?”
“兇什麼?”常燈鼻子。
“還有你。”男人又將火力對準一旁的狗狗,“你也是,跟這個病秧子在一起就沒好事,今天你倆都老實在家待著,別想出門。”
常燈:“……”
他不敢再兇,在這指桑罵槐呢,別以為聽不出來。
“聞柏崇,你對它兇什麼?我們只是出來看一下,看能不能堆個雪人而已。”不滿,沖霸王龍招手,“我們走,不跟他玩了。”
“就這麼喜歡?”
男人追問,但沒人理他,他忍不住笑,看一人一狗氣勢洶洶地進屋,著鼻尖低嗤一聲,轉頭看了看地上的雪,心想他容易嗎,這個骨頭簡直不識好歹。
吃完晚飯,常燈收到了柏叔給的紅包,也準備了,其中一個塞給柏叔,另一個放在手里了又,剛才不歡而散,吃飯時聞柏崇給夾菜,也沒理,現在倒有點拉不下臉面。
正思慮怎麼不尷尬地將紅包送出去時,霸王龍銜著一枚鼓囊囊的大紅包湊到腳邊,仰著臉將紅包往手上蹭。
“干什麼?”常燈猶豫片刻,接過來,了霸王龍的腦袋,“他讓你送的?”
狗狗似乎聽懂,點頭。
“怎麼不自己送。”常燈念叨著,靈機一,將自己準備的那份放到霸王龍里,輕聲說,“吶,把這個給他。”
狗狗沒,擺著腦袋示意看后面。
一聲輕笑傳來,男人的手掌落在肩膀,俯從背后擁住,耳朵:“怎麼這麼小心眼呢,總是在生氣,我這是養了個小氣包?”
常燈沒理睬。
“行了,我的錯。”聞柏崇說,“你要是想玩雪,我弄一點在客廳玩,行了吧?”
“不玩了。”常燈說。
“真不玩?別又跟我生氣。”
“真的。”常燈語氣平靜,“我隔著窗戶瞅瞅就行了。”
“說得這麼可憐。”男人低哼,掌心到面前,“我的紅包。”
常燈從霸王龍里拿回來,往后遞給他。
聞柏崇興致地收了。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
窗外大雪還在紛飛,床榻間卻很溫暖,還未到十二點,兩人已經躺在被窩里,昏黃的燈將氣氛渲染地溫馨。
常燈窩在聞柏崇懷里,平安鎖落在鎖骨,染上皮的溫度,男人的手繞到前面,在那位置挲著,指尖時不時到圓潤的墜子,手回握住。
“聞柏崇。”喃喃出聲。
“嗯?”
“覺好不真實,真希一輩子都這樣,遇見你真好。”
頭頂傳來一聲悶笑,男人在耳垂上親了親,說:“什麼時候學會說話了?”
常燈莞爾,轉個面對他:“我認真的。”
眼睛圓圓的,看人時很專注,此刻是最舒服最慵懶的狀態,淺笑時臉頰有梨渦,看得聞柏崇心頭一。
他湊近,吻上去,著的腦袋,手臂一收,將人摟在懷里,像是抱住了最珍貴的寶貝,輕聲道:“我也是。”
自出現后,他的生活不再是一潭死水,除了母親之外,他也開始為另一個人牽緒,覺得可憐,心疼的遭遇,從憐憫到珍惜,由不屑一顧到難舍難分。
這就是的意義吧,他想。
這一晚,常燈睡得很踏實,一覺醒來,邊人還在沉睡,手臂搭在腰間。
小心翼翼下床,薄薄的一層窗幔遮不住強烈的,拉開的瞬間,金黃的線籠罩全,雪早已經停了,外面變白的世界。
常燈了個懶腰,往外張,看見院子里的景,驚的捂住了。
巨大號雪人如同堅守的士兵,站在庭院的最中間,圓滾滾的憨態可掬,頭上帶著一頂紅的帽子,正對著房間的方向。
常燈趴在玻璃上睜大眼睛,觀了很久,又轉頭去看床上,男人胳膊搭在額上,呼吸清淺,睡相依舊很好。
走過去,在他眼皮上親了一下,握了握男人的手指,微冷。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堆的,堆了多久。
真是個傻子啊,聞柏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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