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哭夠了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剪影被夕投映在古老的磚墻上,格外冷清,也格外孤寂,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一直看到夜幕降臨,看到那片小小的影子最終被黑暗吞噬。
拖著緩慢的步伐走出小巷,眼淚早被風干了,眼睛又干又,遠遠地了一眼外科大樓,那間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白慘慘的,看得人心里直發冷。
掏出手機開機,微信和 QQ 都安安靜靜的,過了幾秒一條短信彈出來,是攜程發的航班信息,
上海浦東國際機場飛往都雙流機場的航班預計在明日凌晨一點三十五分起飛,
看一眼手機屏幕上方的時間,17:45,還好,時間還夠,最后看一眼那間辦公室,轉向地鐵站走去……
周榮從手室里出來的時候是深夜十點,患者因麻醉藥過敏休克,還好發現得及時,做了氣管管并進行了抗過敏治療,十個小時的生死時速,他們一掰開死神的手指才把患者從地獄拉回來。
此刻他和李鑫蹲在外科大樓的天臺上,一人叼一支煙,誰都不說話,大風早就吹滅了煙頭,但兩人誰都沒發現。
“兄弟,謝了。”李鑫終于開口說話了,今天要不是周榮,他估計得從這兒跳下去。
“謝啥。”周榮也累得夠嗆,不管臟不臟的,直接一屁坐在地上,頭抵著墻,仰滿天星辰。
“怎麼不謝呢?”李鑫咧著苦笑,“今天要真出事兒了,你嫂子鐵定得跟我離婚。”
“別胡說八道,兒都這麼大了,這點事都經不起?”周榮覺得李鑫也太夸張了,醫療事故確實是大事兒,但再怎麼說夫妻也該共患難啊,否則怎麼夫妻呢?
李鑫無奈地搖搖頭,“你嫂子啊都不知道跟我鬧過幾回分手了,我讀博士那會兒急著要買房,我都還沒開始掙錢呢,背貸款不作死嗎?就想著跟商量一下過幾年再買,那時候就吵啊,說要跟的富二代前男友復合什麼的,”
他說著抹一把臉,長長地嘆一口氣,“現在人多現實啊,一步一步算得清清楚楚。”
周榮沒搭腔,他確實沒經歷過李鑫說的這些,也不好隨意評判什麼,兩人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李鑫先開口:“那小姑娘好。”
白天還沒出況的時候李鑫回了辦公室一趟,巧看到姓趙的小姑娘給周榮送花,還說了那麼一句話,“陪你走過的路,對錯我都開心。”呵,要是自家媳婦兒能跟他說這麼一句話,就是死了也值了啊!
周榮還是沒搭腔,他當然知道李鑫說的是誰,今天太忙了,他本沒時間想這件事,現在腦子還木木的,覺下午發生的一切都不真實,
是笑著跟他說話的,但眼圈早就紅了,鼻尖也紅紅的,清澈潤的眼睛里滿是悲戚,卻沒有一一毫的怨懟,
甚至讓他安心,讓他知道沒有任何僭越的想法,心甘愿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李鑫見周榮沒反應,扭頭看了他一眼,不聲地嘆一口氣,
人啊就是這樣,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不過也能理解,天之驕子嘛,有本事是真的有本事,傲也是真的傲,人又長得高大帥氣,離婚以后風流了好一陣子,又突然像個苦行僧似的不近,奔四的人了還自己一個人晃,這種男人的想法誰知道呢?估計一輩子不結婚都有可能。
“不是好,”李鑫正琢磨著周榮的想法,就聽到周榮冷不丁地開口,“是好。”
要是今天出事兒的是他周榮,或者哪一天他因為醫療事故賠得傾家產甚至判刑呢?趙小那蠢人會怎麼樣呢?
他想起昨天在海邊時沉靜的眼睛,
真的很奇怪,大部分時間都膽小得要死,連扔個死人的骨灰都膽戰心驚的,大部分時間也笨得要死,跟流是真的吃力,但在某些時刻又是那樣通,單憑直覺就知道信是他寫的,又是那樣勇敢,知道那封信意味著什麼也堅定不移地來找他,和他在一起,不顧一切地抱他,男人都向往霸王別姬的故事,就是他的虞姬,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一定會做和虞姬一樣的事,
但他還是把弄丟了。
弄丟了再找回來不就得了?本來就是他的,能跑到哪兒去?他腦中浮現一幅景象:懷里抱著一個胖嘟嘟的小孩,男孩孩看不出來,張著哇哇大哭,手忙腳地拍著孩子的后背,邊拍邊搖,里還輕輕哼著兒歌,海藻般的長發隨意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白皙的臉蛋泛著紅暈,出小虎牙憨憨地對著他笑……
哼,想得還啊周榮,他看著夜空中明亮的星辰,心里的霾逐漸散去……
凌晨一點,夜幕低垂,浦東國際機場也仿佛陷了沉睡,只有零散的旅客睡眼惺忪地套著頸枕靠在登機口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常年出差的商務人士甚至全副武裝地戴著耳塞,眼罩和腰托,生怕照顧不好自己的,垮在路上。
可趙小沒這麼周全的準備,的行李托運了,這會兒只挎著一個小小的黑皮包,里面是份證和機票,趴在欄桿上,面前是機場巨大的落地窗,可沒有心欣賞棲息在停機坪上的飛機,皺著眉頭盯著手機,到達都雙流國際機場大概是凌晨五點左右,這個時間有些尷尬,因為發現攜程 app 上沒有直達最終目的地的機票,也不想在都做無意義的停留,于是決定打電話給航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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