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小呢?趙小不在這兒?趙小不在這兒對吧?”
男人過了好半天才聽懂他的話,抖著向前挪了一步,死氣沉沉的眼睛燃起一線生機,這是他的生機,如果告訴他那個人死了,他一定會當場斃命。
“趙老師?早就走了,上個月就走了。”
中年男人匪夷所思地看著面前這位年輕人,原來他是趙老師的人啊,可怎麼沒聽趙老師說起過呢?而且趙老師走了這麼久,人怎麼不知道呢?
他看著那年輕人一屁跌坐在地上,兩只手搭在膝蓋上,茫然地著天空,他疼不疼啊,指甲蓋都沒了,禿禿的手指模糊的暴在外面,能看出來是個帥小伙子,可這左臉皮開綻的樣子,以后恐怕……還有左半邊,服子全被鮮浸染。
此時云布的天空裂開一條,一道穿云層照拂在大地上,像一個慈悲的笑容,
他凄苦貧瘠的年,殘忍冷酷的母親,背水一戰的斗生涯,他為了出人頭地放棄了作為一個人該有的一切……他憤恨命運的不公,所以他一直在做一個冷漠又自私的人,
可此時此刻他所有的不幸都得到了補償:老天爺放了他的人一條生路,也放了他一條生路,
這是恩賜,是浴火后的重生。
往后余生他都要懷著恩之心匍匐在地,救人,救千上萬個母親,救千上萬個孩子,為他的人祈福,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他要真心誠意地祈求上蒼讓最后一次回到他邊,這一次他一定不會放手。
中年男人看著年輕人坐在原地又哭又笑,眼淚混著水滴落在泥土里,他猶豫了一下,起向他走去,
“趙老師走之前說要回去,回哪去我不知道,但……年輕人你別急,一定會找到的,一定會的,愿神靈保佑你。”
他說著把脖子里的天珠摘下來,輕輕掛在年輕人的脖子上。
第22章 小寶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坐在客廳里的人抬頭瞟一眼墻上的時鐘,客人說四點會到,可現在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并不著急,事實上已經很久沒有著急過了,西北小城的生活節奏慢得不能再慢,上海灘爭分奪秒殺伐決斷的戰場式生活對而言簡直像上輩子的事,偶爾回憶起來也只是覺得唏噓。
給客人準備了點心和水果,八月份炎熱的天氣很容易招來蠅蟲,所以心挑選了兩只琺瑯瓷碗蓋在果盤上,復古的玫瑰夜鶯花紋,等會兒客人來了,一定覺得賞心悅目。
住的這套房子很老舊,門框和窗框是淡黃的,墻上刷的是白綠兩的漆,八九十年代標配的黑皮沙發和玻璃茶幾,地上鋪著老式的白瓷磚,住進來的時候有一塊瓷磚缺了個角,為了安全起見在上面鋪了一塊的牡丹花絨地毯,客廳窗邊種了好幾盆白的蝴蝶蘭,臺上還懸掛著幾盆碧綠的常春藤。
廚房高鍋里嘟嚕嘟嚕地煮著牛,牛是一大清早去菜市場買的,新鮮,特地選了最好的部位,一回家就燉上了,因為必須確保在晚飯前這牛煮得夠夠爛,哦對,還加了胡蘿卜和青菜進去,蔬菜和搭配才能營養均衡。
一陣清脆悅耳的雀鳴聲響起,這是家的門鈴,傳統的門鈴靜太大了,很不方便。
跳起來雀躍地去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興地一句:“歡歡!”聲音很輕很輕,那客人馮歡歡,人如其名,是個風風火火的子,看到本來要大聲 say hi 的,這會兒也小心翼翼地低聲音問道:“在睡覺啊?”
“嗯,還沒睡醒。”扶一扶眼鏡,笑嘻嘻地把客人讓進來,
“哦,要換鞋嗎?”馮歡歡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塞到主人懷里就興沖沖地往臥室跑,都快到臥室門口了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還穿著高跟鞋。
“不用,不用,快進去吧!”主人寵溺地笑著沖揮揮手,這才放心大膽地一頭扎進臥室里去。
臥室不大,窗戶還開著,雪白的窗簾隨風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波斯的芬芳,潔的木地板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溫暖的灑在窗邊小小的嬰兒床上,一個小小的影背對著們,圓鼓鼓的小肚皮上蓋著一塊薄薄的白棉被,一呼一吸睡得正沉。
“看看,看看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小寶嗎?都長這麼大了!”
馮歡歡像地雷似的躬著,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里還嘀嘀咕咕念念有詞,逗得后的人笑個不停,
終于走到小床邊,趴在床欄桿上看孩子酣睡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回頭,皺著眉用探究的目上下打量一遍站在門口的人,癟著失地搖搖頭,
“不像,一點兒都不像你啊趙小!你給我老實代,你兒子是不是長得像他那個死人爹?”
這個問題趙小從來沒有想過,孩子從出生起一天都沒離開過,他在眼里就是一天天長大而已,但是長大這一件事就已經耗費了所有的力,至于像誰不像誰,還真沒考慮過。
歪著頭陷沉思,但想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小寶其實也不怎麼像他父親,小寶的五沒那麼凌厲尖銳,但這不是最不像的地方,覺得他們最不像的地方是表和神態,小寶看誰都是的,靦腆地笑著,你要是一直盯著他看,他就會答答地把頭別過去,過一會兒再轉過來看你一眼,要是發現你還在看他,他就會咯咯咯地笑著捂住自己的臉,或者把臉埋在媽媽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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