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榮，什麼意思？”趙小又問一次，可語氣里已沒有疑問，指尖越來越冰，他的掌心再溫暖也無濟于事，將手出來。

“我要走了，小，”周榮低頭，將抱在懷里，連呼出的氣都是著的，

心如刀絞啊趙小，但是沒關系，一切都會好的，你會好的，我也會好的。

“你知道我不喜歡過年，尤其是在這里過年，”

他摟著趙小，將臉埋在的發頂，深深吸一口發香，不是爛大街的香水和洗發膏的味道，

他沒告訴，在手室里見到的那一刻，隔著厚厚的口罩他已聞到一陣芬芳，它還有一個名字，做“你上了，

是他先上的，是在拯救他。

“小，現在我母親去世了，我也沒有理由再留在這里，小時候太苦了，對這片土地還是厭惡更多一點吧，都是些不好的回憶，不是我打別人就是別人打我，學習學得發恨，恨得咬牙切齒也要學，可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學會。”

“你要去哪兒？”

趙小咧著笑，眼淚順著臉頰落，可還沒到下已結冰，

周榮閉起眼睛，又哭了，又是因為他，但以后不會了，無論最后結局如何，他都不會再讓為他流淚，

刮了胡子才能親。

“上海，當然是上海，十九歲就在上海了，朋友，同事，所有說得上話的人，能約出來喝喝酒吹吹牛的人都在上海了。

你放心，以后上海下雪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到時候咱倆站出來一塊兒淋雪。”

周榮抱著趙小，想逗笑，可到的只有懷中人的泣和抖，唉……果然不擅長啊……他嘆一口氣，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小，但你不一樣，我看得出來，陳鋒是真的喜歡你，不摻雜質的喜歡，他不像我這麼壞，他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一個人的前提是他是一個好人，否則樓蓋得再高也得塌，我和駱平年這樣的壞人，本來就不值得被。

小，我是真的你，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你，我，新的一年我們都應該有新的開始，無論命運最后將我們帶到何方，都應該是我們自己選擇的結局。”

第58章 終章（四）

“周，周醫生？”大年三十一大早辦公室門口就堵了個人，一個中年男人，還是穿著裂了紋的棕夾克，不過里面的灰看上去是新的，手里還拎著大包小包的“上海特產”，花里胡哨的包裝盒上印著穿旗袍盤頭發的畫報人，一看就是在上海第一食品商店被斬的沖頭。

“嗯，”辦公室里只有周榮一個人，正把辦公桌和屜里的所有東西往紙箱子里裝，頭都不抬，“有事？”

那男人畏畏地站在門口不敢僭越，生怕自己鞋上的灰塵弄臟了這神圣之地，

“哦！沒，沒什麼事兒，就是想跟您說一聲，娜娜手功了，還在上海著媽了，現在媽在上海照顧呢，剛好這不過年了麼，想著買點兒東西回來看看您，周醫生，您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我……”

“打住！打住啊！”周榮捧著厚厚的一沓紙從頭到尾翻一遍，確定沒用了，順手就放進碎紙機里，一陣刺耳的嘩啦嘩啦聲過后，辦公室又恢復了寂靜，

“您全家的恩我可擔不起，我救的是石娜，跟您全家沒關系，我跟說好了再試最后一次，第 XX 人民醫院的顧醫生是我以前的同事，專業水平您可以放心，至于費用……知道你還不起，不用還了，我也就是一窮麻醉，錢呢就這麼多，但既然娜娜愿意我一聲爸爸，我這錢花的也值了。”

周榮拂去站在埃菲爾鐵塔前人臉上的灰塵，把照片輕輕放在一堆東西的最上面，合上蓋子，拿起桌上的辭呈向門外走去，卻被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男人擋住了去路，他個子不高，木訥地笑著，兩只黑黢黢的手下意識往后，把手里的東西拎得遠遠的，生怕自己臟兮兮的服子弄臟了送給周醫生的禮，這是他包著牛皮紙一路從上海抱回來的，一次都沒挨地，大，火車，公車，一路風塵仆仆，到了辦公室門口才敢把牛皮紙拆了，

他也不是故意攔著不讓周榮走，就是這輩子沒人對他和他家人這麼好過，他這一趟上海之行就像做了一場夢，到現在還沒醒，還懵著呢。

周榮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的窘迫，他以前比他還要窘迫，他在原地站定，鄭重其事地對他說：

“石先生，真的不用謝，我做這件事不是為了讓誰謝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為了什麼，但我知道我跟娜娜有一個約定，我跟說了，只要堅持最后一次，我就完一個心愿，現在孩子做到了，也該我這個大人兌現承諾了，

東西您留著給娜娜吃吧，我不吃甜食，還有……”

周榮上下打量一遍面前矮小畏的男人，輕蔑地笑了一下，

“對閨好點兒，就是皇帝還知道給自家公主賞賜點兒封地啥的呢，何況是您呢？”

說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把留在后，

“誒娜娜爸爸！娜娜爸爸您不能這樣！您快起來！周醫生？周醫生您看……”

周榮一路向前頭都不回，任由沉悶的咚咚聲在后連響三下。

大年三十廖院長竟然還在辦公室這件事確實讓周榮意外的，他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正架著老花鏡趴在電腦上，兩食指慢吞吞著鍵盤，一下看一下屏幕，看到周榮站在門口，像看到救星一樣，“小周小周！來來來你來得正好！你能不能幫我安個 low 狗輸法？我看他們用，我也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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