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聲音不小，席位靠前坐的人都聽見了，一時間殿靜寂下來，雀無聲。

溫瑤自被晉為婕妤后，就很在眾人前面，每日晨會也是拖病不去，沈皇后看在得寵時對自己還算恭敬的份上，也沒有追究。

但最多也就做到對此事睜只眼閉只眼了，至于其它嬪妃怎麼欺辱取笑溫瑤，沈皇后還沒那個閑心去管。

這會兒聽到人死了，也只是在心中嘆了口氣，便勸裴琰：“陛下節哀，溫寰罪大惡極，陛下沒有連罪慧婕妤，還晉了的位分，已是仁至義盡了，慧婕妤自己不惜命，陛下又有什麼辦法。”

姜姝儀倒是意料之中，前世溫瑤差不多也是這段日子自盡了。

賞花宴是開不下去了，裴琰先起離開，沈皇后說了兩句話，便也吩咐宮人送眷們出宮。

*

溫瑤是懸梁自盡的，姜姝儀聽說后說還怔了下，畢竟溫瑤這人高傲，上輩子選的死法也是吞金，不過大差不差，都是自盡。

是夜，姜姝儀枕著裴琰的胳膊，地問：“陛下，慧婕妤才逝世，您今夜還召幸臣妾，就不怕對名聲不好嘛？要不臣妾還是走吧，省得陛下被臣妾連累~”

裴琰：......

他實在不知道姜姝儀為什麼忽然矯。

姜姝儀又蜷著子往他懷里蹭：“陛下傷心嗎？畢竟獨寵了慧婕妤整整六日呢，臣妾在足前都沒有過這種恩寵，陛下若傷心，不用遷就臣妾，把臣妾攆走吧。”

裴琰：“你若說這話時不蹭朕，朕或許會覺得你盡力裝模作樣了。”

姜姝儀不裝了，輕輕哼了聲：“臣妾是想起了陛下獨寵慧婕妤那幾日，陛下不知道，臣妾那時的心就像墜到了冰湖里一樣，真真是涼了。”

那時才重生回來，只會依賴裴琰，卻得知原本只給自己依賴的人，如今正寵著另一人，那種悲傷絕，到現在還記得。

裴琰看忽然沒了聲，原本狡黠晶亮的眸子也變得黯然哀傷，頓了頓，問：“你如今這樣子，朕若再寵幸別人，你會得住嗎？”

姜姝儀的心因為這句話猛地疼了一下。

沒有說話，可忽然發紅的眼已然讓裴琰知道了答案。

他道：“朕是一國之君，獨寵一人是不對的，會使子嗣凋敝，六宮怨言，前朝勸諫不休，甚至于，哪怕朕在位期間做的再好，因這一點，也會被后世之人詬病戲謔，說不定還會編出許多野史史來污蔑朕。”

姜姝儀徹底不愿待在他懷里了，翻面對著墻壁，睜著眼流淚。

這麼多道理，前世不還是獨寵了？無非是現在還沒那麼疼罷了。

裴琰坐了起來，殿此時并沒有熄滅燈燭，簾帳也懸掛著，他能清楚看見姜姝儀一顆顆淚珠接連涌出眼眶。

裴琰手，強勢地將人扳過來，垂眸看著。

姜姝儀正要哭著問他還準備說什麼，便聽裴琰溫聲問：“朕為你擔這麼多，你該怎麼回報朕？”

姜姝儀眼淚一滯。

剛才傷心得太過了，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略略呆怔地問：“陛下，陛下說什麼？”

裴琰用拇指給抿掉淚珠，語氣溫地重復：“朕為你擔罵名，姜姝儀，你是不是也該為朕犧牲些什麼？”

姜姝儀激得立刻就要坐起來，然而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

“先答話。”

姜姝儀抓住他的手，眼中還有淚，可角已經彎得都不住了 ，生怕裴琰反悔，張口就是好聽話：“臣妾本來就是陛下的！家命也都是陛下的，要犧牲什麼陛下說了算，臣妾都愿意！哪怕為奴為婢，只要陛下可以只疼臣妾一個，臣妾也甘之如飴！”

裴琰長眸中浮現出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倒也不用你為奴為婢，只是朕的心，其實與常人有些不同，朕若只疼你一個，你眼中就不能再容得下除朕外的旁人，親至都不可以，你要時時刻刻關切朕，心緒只能為朕起伏，若做不到這些，朕真的會罰你。”

他眸溫卻幽沉，像是人深的漩渦，姜姝儀趁其不備，起抱著他用力親了一口，而后眼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裴琰微微一愣。

姜姝儀跟了他五年，承寵三年，床笫之事上再過分，也從未互相這樣…親啄過。

他回過神，微笑著問：“怎麼忽然對朕做這種事？”

姜姝儀抱他，仰著頭笑：“臣妾小時候生得玉雪可，姨娘經常忍不住，把臣妾抱進懷里，好一頓，然后狠狠親幾口，臣妾那時候還覺得莫名其妙，如今看見陛下，竟也忍不住了。”

裴琰失笑，任由抱著，只是提醒：“你還沒答朕的話，能做得到嗎？”

“能呀。”

姜姝儀答的毫不猶豫，而后細數起來：“臣妾的親不過就是父親煜兒和兄弟姐妹，他們本不配與陛下相提并論，至于至，便是舒和依月了，舒雖然總兇依月，可......可臣妾能覺出來，待依月好像比待臣妾更重，依月待臣妾倒是一心一意，可是需要人關照的，臣妾在面前要強撐著面雍容，但臣妾心里也是想要人疼的。”

裴琰垂眸：“朕疼你。”

姜姝儀笑了，在他中蹭一蹭：“是啊，所以陛下最重，舒依月那里，臣妾只要知道們平平安安的，就不會惦記，可與陛下分開一日，臣妾都不了，陛下方才一說要去寵幸人，臣妾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這會兒又因為陛下開懷得不行，還不算是心緒只為陛下起伏嗎？”

裴琰角揚起弧度，但不忘解釋：“朕沒有說要去寵幸旁人，不要冤朕。”

姜姝儀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沒有，但他講了半天道理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從今后，你私下可以不自稱臣妾，也可以不喚朕陛下。”

裴琰用帶著薄繭的指腹來回挲的耳垂，吐息溫：“怎麼稱呼都由你喜歡，你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之前，也不用擔憂朕會覺得你僭越，朕會縱容你犯下的一切錯，只要你能做到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