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下旨廢黜了姜姝儀的貴妃位分，將幽昭宮。

至于裴煜，裴琰在參宴眾人離開后，夸贊了他的大義滅親，但以子告母是為不孝， 應當重罰，想必他如此正直，該是會心甘愿的領。

裴煜害怕了，他不想挨打，巍巍地求父皇饒恕。

裴琰失地看著他：“你指責你母妃時不是振振有詞嗎？怎麼到自己，就不能做堂堂正正的君子了？”

裴煜渾戰栗，像是想鼓起勇氣，但又實在畏懼，最終還是哭著道：“兒臣錯了！兒臣知錯了......”

裴琰笑了：“你只有這次沒做錯。”

不等裴煜明白過來什麼，他就下令宮人把裴煜拖出去責打。

還有姜婉清，也要盡其用。

裴琰口諭，既然姜貴人已經自認了包庇之罪，又有悔過之心，愿意與姐姐同擔罪責，那就從輕罰，只降為答應，減食，每日在佛前替姐姐為枉死之人誦經贖罪。

姜姝儀這幾年把后宮眾人欺了個遍，倒臺被幽，后宮難免有余怒。

正好留姜婉清平息眾怒。

*

裴琰理完這些事，昭宮有人來稟報，姜姝儀已經醒了。

他不急著見，等批閱完奏折，天徹底暗下，才去了昭宮。

姜姝儀坐在外殿的貴妃榻上。

滿頭烏濃順的青披散著，眸有些呆滯，怔怔看著窗外。

聽到宮人的請安聲，也只是微微了一下子，最終還是泄了力，不愿回頭看裴琰一眼。

裴琰不在意，山不來就他，他便去就山。

待走到姜姝儀面前，裴琰輕輕起的下頜，著和自己對視，平靜地喚著的名字問：“姜姝儀，你還記不記得，在生下裴煜之前是怎麼活著的？”

姜姝儀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逐漸蓄起晶瑩，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落，沾了他的掌心。

裴琰看發髻雖散了，上還穿著參宴的華服，便溫聲問：“怎麼不更？這裳雖看著華，但料子不好，一直穿著不舒服。”

姜姝儀不理他，只是呆呆地落淚。

好像是他招惹的似的。

裴琰很有耐心：“朕幫你吧。”

他手解開腰上的宮绦束帶，放在手邊，再讓姜姝儀站起來，把外面的錦繡華服從肩頭一點點剝落，到地上。

姜姝儀不說話，但聽話，泥塑的小人兒一般隨便他擺弄。

裴琰把剝得只剩一件里，察覺出有些冷了，便等著開口。

可姜姝儀這時候寧可冷著也不說話，只是瑟著肩膀，無聲落淚，哭得他心疼。

裴琰只得嘆了口氣，把抱懷中，用自己本就不怎麼溫熱的軀暖。

*

姜姝儀就這麼呆傻了五天，裴琰每日都會來陪。

一開始本不理人，后來會看看他，然后像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掉會兒眼淚，等裴琰問，又別開臉不說話。

等到第五日，主抓住了裴琰的袖子。

裴琰垂下溫的眸：“怎麼了？”

原以為姜姝儀還是不會回答，這次卻看著別輕聲問：“陛下明日還會來嗎......”

裴琰笑了聲。

他故意道：“明日再說吧，已經五日了，哪有帝王日日陪著罪妃的。”

姜姝儀就松了手，然后開始落淚，抑著沒出聲，只有間偶爾溢出一兩聲哭音。

裴琰任由哭，已經習慣了，覺得哭就能換來自己的心，就能讓自己去哄，主答應明日還會來。

他自然心，但也要趁此機會帶著姜姝儀往前走一步。

“要朕明日來也可以，但朕不可能只是陪著你了，朕會要你侍奉，你現在能嗎？”

姜姝儀淚水一頓。

已經不是初東宮時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自然明白裴琰說的侍奉是什麼。

“臣妾都是戴罪之了，怎麼還能侍君？”

難過兮兮的，裴琰挲著潤的眼角，語氣微淡：“先改了這個病，以后若再對朕說話，朕就罰你。”

姜姝儀歪了歪頭：“這是話嗎？陛下方才不也說臣妾是罪妃？要臣妾侍奉？”

裴琰頓了頓，最終選擇不講道理，了的臉：“朕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許犟。”

姜姝儀垂眸“哦”了聲。

*

裴琰從這日起，把陪伴姜姝儀的時間從白日改到了夜晚。

上終于有些活人氣兒了，不再是無聲落淚，而是哭著要求他不要，哭累了，白日就沒力繼續哭，開始想做點別的。

在裴琰再次來的時候，姜姝儀抱住他，埋臉在他腰間，悶聲道：“臣妾白日無聊，又不能出去，像在坐牢。”

裴琰著的發頂，沒告訴眼下確實是在坐牢，輕笑：“白日也想要朕陪你？”

姜姝儀搖了搖頭：“知道陛下政務繁忙，臣妾不敢攪擾，陛下給臣妾置辦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吧，臣妾白日和玉珠們玩兒著解悶，等陛下夜來陪臣妾。”

裴琰笑意淺了。

金珠早在姜姝儀被揭發罪行那日，就求著要去伺候裴煜，裴琰順手置了，對姜姝儀說金珠出宮嫁人去了。

玉珠對姜姝儀倒一直忠心，裴琰便讓繼續伺候姜姝儀，只是如今看來，卻有些礙事了。

他讓程守忠去威脅玉珠，這幾日就向姜姝儀自請出宮嫁人，會得到厚的賞賜，若不然，金珠就是下場。

玉珠識時務，很快就向姜姝儀提了要出宮的事。

那夜裴琰去昭宮時，被姜姝儀撲了個滿懷，抱住。

聲音輕輕的，有一哭腔：“玉珠也要嫁人了，陛下，臣妾以后只有你了......”

裴琰彎，托住往下墜的軀，語氣溫：“朕會一直陪著你。”

從這日起，姜姝儀愈發依賴裴琰。

裴琰白日也會在昭宮置政務，若忙，就讓枕著自己的，安安靜靜地陪著，若不忙，就撿起從前的功課，繼續教姜姝儀讀書，偶爾也帶著畫畫。

這麼過了兩個月，姜姝儀忽有一日向他試探問起：“臣妾被幽后，妹妹和煜兒怎麼樣了？”

裴琰瞬間冷下了臉。

姜姝儀立刻意識到說錯話了，張卻又不知如何補救，或是本不知道錯在何。

裴琰一天沒理。

姜姝儀捧著書小心翼翼地向他詢問不解之，裴琰只當沒聽見，扯他袖子，裴琰走，就連用膳時，姜姝儀夾給他的菜肴他都一口未。

等到夜，姜姝儀急哭了，生怕他離開不陪自己，干脆堵著門口沖他掉眼淚。

裴琰終于正眼看了。

“知道錯了嗎？”

姜姝儀知道裴琰為那句話生氣，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哽咽著問：“臣妾錯哪兒了，陛下就不能明示嗎......”

裴琰也知道讓姜姝儀放下那所謂的“至親”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不妨礙他氣怒。

他罰了姜姝儀，告誡以后不許再提那兩個人，否則罰得更狠。

姜姝儀委屈地踢了他一腳，不等裴琰再做什麼，就含淚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