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nbsp;nbsp; 第 5 章

◎水榭喂貓◎

在榮進的首肯下，蘭錦讓新桃放下手中的活兒隨阿蓁回屋去收拾東西。

阿蓁和新桃兩人同住在膳房後面的一間後罩房裏。

方才蘭錦姑姑和榮進公公的話新桃都聽到了，這會兒新桃很擔心阿蓁。

一回屋關上門，就憂心忡忡問：“你不是說太子殿下不認得你了嗎？怎的如今又要你去東宮？”

“雖說你能去東宮當差不必在這廚房當個燒火丫頭是件好事，但這麽突然，我很擔心你。”

阿蓁笑著搖搖頭，高興得把方才沒吃完的水晶糕拿出來吃完，傻呵呵道：

“我也不知道，許是哥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吧，新桃你放心，沒事的，我此番去東宮也正好可以報恩啦！”

新桃白眼一翻，就知道阿蓁會這樣想，只能心叮囑：

“雖不知太子殿下此舉是何意，但你去了東宮行事可要萬事小心，太子殿下治下手段極嚴，可別只想著報恩，做出什麽惹怒太子殿下的事來。”

“知道啦！知道啦！”

阿蓁東西不多，只從箱籠裏拿了兩套換洗的裏，與這幾年存的月例，三兩下便收拾妥當了。

到了東宮會另有東宮宮的服，肯定不能穿現在燒火的布了。

紮了手中的行囊，拉著新桃的手苦著一張臉不舍道：“新桃，我好舍不得你啊。”

阿蓁自進宮就是跟在新桃後，兩人這三年來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雖說都是在宮裏，要見也不是難事，但這會兒要分開還是不舍的。

新桃掙開阿蓁的手佯裝生氣道：“你來，能去你的恩人哥哥邊當差，你還能記得我？別以為我不知你心中現下已經樂開了花。”

阿蓁連忙著甜嗓撒求饒道：“怎會，有空我就會回來找你的，我走後你可也不能忘了我去找別的妹妹！”

“這還差不多！”

新桃心裏舒服了一點，又叮囑起阿蓁來：“你可萬萬要記住我同你說過的話，萬事要小心謹慎，別恩沒報先惹怒太子殿下這尊活閻羅，被他擰了你這小細脖子！”

說完新桃還在阿蓁的脖子上做了個卡的手勢。

“哥哥是活菩薩，不是活閻羅，才不會殺人呢！”

阿蓁拿著行囊笑呵呵出了門。

能去東宮當差，是很高興的，這樣就可以日日見到哥哥，說不定久了哥哥就能記起來啦！

-

這幾日天接連放晴，春雪慢慢消融。

寬敞的宮道上，宮人正拿著掃把，刷刷掃著雪，飛檐上也滴答著水。

日頭照在融化的雪水上，晃人眼。

阿蓁背著一個小行囊，歡歡喜喜跟在榮進後前去東宮。

不知為何，阿蓁覺得榮公公好像待極為和善。

從前隨新桃去旁的宮裏送膳時，瞧見的那些管事太監或嬤嬤都是很兇的，從來沒給過們這些低等的小宮好臉。

可這榮公公一路上卻很耐心地和講著東宮裏的一些規矩，臉上笑得像是要開出一朵花。

阿蓁心裏僅存的一張在榮公公那張開出花的笑臉下煙消雲散。

歪頭聽著聽著，就大膽問出了自己想問的：“那榮公公，我是去伺候太子殿下的嗎？”

“當然，太子殿下如今尚未娶太子妃，東宮裏也無姬妾，就只有太子一個主子。”榮進笑呵呵答。

阿蓁心中的歡喜和疑問是一樣多的。

歪著腦袋又好奇問：“那榮公公，你知道太子殿下要我去做些什麽嗎？”

榮進卻不肯答了，只笑著道：“去了你就知道了，咱走快些，莫讓殿下等急了。”

晉朝太子的東宮就相當于一個小廷，前殿是太子和東宮屬臣的議事之所，宮是太子和妃妾們的起居院落。

阿蓁進了東宮後，隨著榮進穿廊過院，走了許久才進宮。

東宮宮裏的殿宇樓閣，奇珍花木都與在廷裏見過的華麗宮殿無異。

只是越走，阿蓁越覺得奇怪，等越往裏，才察覺出不對勁。

這一路瞧著，這東宮裏無論是花叢裏修剪花枝的，或是石板小徑上掃雪的，還是廊上走的宮人都全是太監，沒有宮的影。

這些太監們還對投來好奇的目，看得有些不自在。

阿蓁低頭暗自糾結了一下，又試探問：“榮公公，為何東宮裏只有太監啊？”看了兩眼周圍路過的太監示意。

原先還以為之前新桃的話都是傳言呢，難道都是真的？

榮進笑著耐心解釋：“姑娘不必覺得奇怪，太子殿下呆慣了軍營，邊習慣了太監伺候，不過東宮裏還是有些得力幹練的宮嬤的，咱東宮小廚房裏的桂嬤嬤就是一位廚藝頂好的廚娘，往後你也會見著的。”

“噢，原是如此......”阿蓁恍然大悟，隨之又想問：“那我......”那太子殿下要來東宮是要幹嘛？

榮進卻像是知道了要問什麽，先一步開口催促快些。

阿蓁平日裏雖傻裏傻氣的，但在這宮中呆了三年，也是會看點臉的，看榮公公的樣子，乖乖閉上了。

只規規矩矩跟著榮進繼續走，反正都到這東宮了，太子殿下要來做什麽，很快就能知道。

榮進瞧著阿蓁如此懂規矩，心中甚是欣。

他也不越發好奇，主子突然要他去司膳司尋這小姑娘回東宮作甚。

是的，榮進也不知太子這是意何為。

太子今日早間下了朝又和東宮的屬臣議完事便回了長樂殿喂貓。

榮進今日侯在外頭，聽到主子的傳喚進去一聽吩咐可是將手中的拂塵都給嚇掉了。

太子居然要他去司膳司找一個阿蓁的宮來東宮伺候！

主子想要宮伺候了？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他上了年紀耳聾聽岔來著。

畢竟他這主子素來不好，回宮這些時日下邊進獻上來的人全給拒了。

東宮裏伺候的又全是太監，他還曾疑心主子是不是厭惡子，暗自憂心起了主子的終大事。

如今這吩咐雖嚇了他一大跳，但他驚嚇之餘還是欣喜的，這心裏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榮進是看著自家主子長大的，私心裏也盼著主子能事事順遂。

如今主子是苦盡甘來坐上太子之位了，接下來他就希主子邊能有個可心人兒，把冷冰冰的主子捂熱，再生幾個小主子。

這樣他也算對得住已故的昭慈皇後對他的托付。

榮進雖不敢問太子要人來東宮是做甚，但能讓太子破了這東宮裏不要宮伺候的例子的人，他是有幾分敬重的。

是以，一貫把這宮中許多人不放在眼裏的榮進一開始才對阿蓁這般和善，加之阿蓁這小宮又長得那般讓人喜。

如今聊了一路，又發覺阿蓁是這樣一位乖巧懂禮的小姑娘後，他就更加歡喜了。

只盼著東宮裏有了阿蓁這樣的小人後，他家主子能早日開竅。

路上，榮進問了一個小太監，知道太子現下正在長樂殿後頭的水榭竹水漾裏後便將人帶去了竹水漾複命。

阿蓁跟著榮進在這宮裏走了許久。

最後，兩人穿過一片掛著晶瑩水珠，冒著小春筍的竹林。

到了一間與這金堆玉砌的皇宮風格迥異，頗有些似尋常人家的湖邊水榭前。

此并不像他，屋外并無宮人候著，更無人走。

周遭靜得能聽見頭頂竹枝上的雪水化開低落在地的滴答聲，泛著春寒料峭的冷意。

“姑娘，您先在門外稍等，容老奴先進去同殿下請示。”榮進在門前止步，低聲對阿蓁道。

“嗯！”阿蓁點點頭，在原地站定，看著榮進進去，但很快又見他出來。

榮進出來拿過阿蓁手中的小行囊，“姑娘，太子殿下傳您進去，這先給老奴吧。”

“好！”聞言，阿蓁笑著松了手，轉進去，臉上有些期待之。

進門後是一扇水墨日照山川的屏風，阿蓁站在屏風後，一淡淡的清竹香從裏面傳出。

比方才穿梭在竹林間聞到的還要好聞。

在竹林間聞到的竹香混著泥土的味，現在聞到的是很純粹的竹香，鼻間還混著一冷冽。

“奴婢阿蓁，參見太子殿下。”阿蓁先在屏風後站定行禮稟告。

知道太子可能不記得從前的事，已不會再像前兩次見面那般冒冒失失。

話落，一道悉的清冷聲從屏風後傳來：“進來。”

阿蓁繞過屏風進去，屏風後的明間中央燃了個螭紋銅熏爐，靠湖邊的牆面雖大開著一整面窗，倒不似屋外那般冷。

蕭宴祈今日著一襲月白錦袍常服襯得他極白，墨發只用一白玉笄束起，隨意地靠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眼神慵懶。

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卷翻閱了大半的書，與後窗外的碧綠湖水自一道風景。

今日的他，與那天冷厲的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一樣，雖整個人還是冷冰冰的，但此刻多了幾分儒雅的書卷氣。

但阿蓁也只看了一眼便慌忙低下了頭，視線剛好落到腳榻上趴著的橘花貓上。

幾日不見，橘花好似有些懨懨的，看見後又如上次那般跑到的腳邊，抓扯起了的角，一直喵喵著。

見識過太子的兇，阿蓁不敢妄，只睜大一雙杏眼無措地向蕭宴祈。

蕭宴祈看了一眼榻邊小幾上放的那碟還剩好多的牛幹，面無表吩咐道：“拿些幹喂它。”

冷不丁聽到吩咐的阿蓁：“？”

“愣著做什麽？”習慣發號施令的蕭宴祈眼裏湧現一不耐煩。

阿蓁看蕭宴祈又冷起了臉，趕乖乖上前拿過那小碟牛幹，蹲下喂給橘花吃。

作者有話說：

鵝：......又兇！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