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nbsp;nbsp; 第 50 章

◎一抹豔◎

樓下一曲舞畢, 靡靡之音在耳邊消散，周遭靜了一瞬。

雅座旁放著的那幾盆冰鑒都不及此刻太子上散發出的寒意冷冽。

阿蓁看著那小姐輕蔑的眼神愣了愣，想著如何開口解釋, 可還沒出聲，就被旁的太子搶了先。

蕭宴祈作輕緩放下了手中那幾魚刺，拿起桌案邊的帕子給自己細細著手, 朝魏紫去的眼神滿是漠然：“這回你倒是知禮了。”

未曾想太子會直接提起那夜的丟臉行徑，魏紫臉頓時氣得青一陣白一陣，手中的繡帕險些被扯兩半。

強裝自若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忍住盡量不咬牙切齒道：“臣不敢忘卻家中長輩的教誨......”

“你既如此知禮孤也不好阻攔，阿蓁是孤養在邊的人，你想拜也拜得, 上前見過禮便下去吧。”蕭宴祈將帕子扔回了桌案上，語氣頗有些不耐煩道。

魏紫擡頭出一驚愕，險些氣得出聲反駁, 太子竟然真的敢讓同一個婢子行禮？

且還三言兩語說得像是上趕著似的！若是不行這個禮還走不出這玉瓊樓了。

魏紫十分不服氣地上前微微福了福, 裏不不願道：“臣見過阿蓁姑娘。”

隨後直接忽略了起對回禮的阿蓁，對著太子告了辭, 甩著袖子帶著丫鬟下了樓。

原是想上來給這小婢子難堪，讓這小婢子認清自己的份，順便膈應一下這目中無人的太子。

沒想到太子竟然這般不把放在眼裏, 不把後的魏家放在眼裏，刁難不反倒還自取其辱了！

今日太子這般高擡那婢子，若日後真了東宮，豈不是要被那婢子騎在頭上耀武揚威！

回去定要將今日之事告訴父親, 讓父親死了將嫁東宮的心！

今日之恥辱可不想再第二遍！

樓下又重新排起了一場新的霓裳舞, 喝彩聲比方才還要熱烈, 可阿蓁卻沒了方才那般的興致。

一臉不解看著那穿得一貴氣的小姐氣沖沖下了樓後，坐下盯著太子的眼神有些幽怨。

“殿下，那是哪家的小姐呀？打扮得好像比宮裏的公主還要華貴呢，你怎麽能讓人家給我行禮呢，還有你怎麽不跟解釋我只是你的婢？”

蕭宴祈先喝了一口阿蓁給他盛的魚湯，方才被這麽一打擾，這魚湯都涼了。

給阿蓁耐心說起魏紫時都帶著嫌惡，“魏家的，魏家這些年可中飽私囊不錢財，自然穿得華貴，也不知這魏家的兒作何要三番四次到孤面前來找不痛快，不必理會，掃了咱們的興。”

“魏家？可是殿下的母家鎮國公府魏家？”阿蓁歪了歪頭，朝太子坐近了一點問。

想起方才那小姐錦華服滿頭致珠翠，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想。

“是魏家，可已算不上孤的母家，孤的母後是獨，外祖父早年又已戰死沙場，如今鎮國公府是庶出一脈在當家。”蕭宴祈端著魚湯，淡淡解釋道。

阿蓁聽著太子的解釋若有所思，凝神想了一瞬這其中的各種關系。

“那方才那位就是們說的上京第一人魏家小姐咯？奴婢曾聽說大晉歷代的皇後都是魏家的兒，殿下往後要娶的可是方才那位魏小姐？”

阿蓁也是突然想起之前無意間聽到宮人說的閑話，隨口就問了出來，等話落，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後笑容凝固了一瞬。

“都是哪聽來的這些胡說八道？”蕭宴祈聞言微微有些慍怒，將瓷碗‘咚’的一聲擱置到榆木飯桌上，擰眉盯著阿蓁。

看著小姑娘笑得沒心沒肺，他眸微瞇湊到阿蓁跟眼帶著些危險問：“那你想孤娶嗎？”

阿蓁心虛地別過頭避開了太子目，裏哼哼道：“殿下要娶太子妃，作何要來問奴婢的意見，又不是奴婢要娶......”

眼神躲閃，羽似的雙睫撲閃了幾下，口不由心故意道：“不過那位魏小姐也著實打扮得若天仙，殿下娶了也不虧呢。”

蕭宴祈薄勾了勾，將小姑娘的臉掰回來，刮了一下秀的鼻尖，“小沒良心的！”

“殿下何出此言，明明是你自己先問我的。”

阿蓁臉上一燙，坐得離太子遠了些，裝鵪鶉埋頭吃飯掩飾自己莫名的異樣，裏囫圇道。

心中雖有些氣惱小姑娘這沒心沒肺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可蕭宴祈怕小姑娘心思淺就此誤會了，日後難辦的還是他。

便耐著心同人解釋：“莫要信那些胡言語，孤不會娶。”

聞言，低著頭的阿蓁眼裏漾起了笑意，裏的排骨吃得更香了。

方才不知為何，想到太子殿下要娶那位魏小姐，心裏好像有些不開心，可殿下也確實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呢。

那位魏小姐家世樣貌也確實堪配得上殿下，不是應該替殿下高興才是嗎？

實在不該這樣別扭的。

蕭宴祈看人都要把頭埋進碗裏了，以為是自己哪裏說得不對把人說不高興了，想了一會兒該怎麽哄生氣的小姑娘。

想了片刻後他坐近了些，岔開話題，溫聲道：“不說那些沒影兒的事了，不是說喜歡看樓下的歌舞麽，方才被這麽一打擾，孤看你都沒怎麽瞧呢，孤去掌櫃的再給你排一次可好？”

想明白自己好像不該這樣後，阿蓁藏好自己心中那點小別扭。

偏頭往樓下看了一眼那些袂飄飄，打扮得十分豔的舞姬，“不用特地再排啦，這場的人也打扮得很，我也很喜歡。”

見人高興了，肯擡起頭來同他說話，蕭宴祈放下心來。

他順著小姑娘的目去，看了一眼那些妝容秾麗的舞姬，隨即目又回到眼前眉目如畫，俏可人的小姑娘臉上。

若是他的小姑娘這般打扮，定然若神下凡，令群芳失。

忽而蕭宴祈又想起方才在宋府時，小姑娘近在咫尺水潤的紅，他在一旁試探問道：“阿蓁喜歡們的打扮？”

“當然喜歡呀，們打扮得像仙一樣呢，也不知道們塗的是什麽胭脂，桃腮柳黛，紅齒白，好呀！”

阿蓁這會已經被樓下裾飛揚，段婀娜的舞姬吸引了，頭都沒回，聲音裏滿是豔羨。

蕭宴祈薄勾了勾，故作隨意道：“那一會兒孤陪阿蓁去脂鋪子看看，阿蓁若喜歡，也買一些？”

“殿下當真？”阿蓁登時轉，杏眸驚得瞪大，似是有些不相信太子的話，但眼裏又帶著驚喜。

蕭宴祈看了一眼小姑娘面前那碗沒幾口飯，商量道：“阿蓁用完那碗飯孤就陪你去。”

“好，阿蓁一定吃得一粒都不剩！”阿蓁也不看樓下了，端起碗認真吃了起來，還吃得有些急，生怕反悔了似的。

蕭宴祈在一旁給人細心挑著魚刺，見狀有些好笑道：“吃慢點，孤還能反悔不？”

...

蕭宴祈派夜一去打聽出了這上京眷貴最用的脂鋪子雲脂閣，與玉瓊樓剛好在一條街。

兩人出了玉瓊樓，往南走過幾間茶水鋪子便是。

酷暑難耐，每日都豔高照。

雲脂閣的主顧大多非富即貴，那些高門大戶的夫人小姐們都懶怠出門，最近這一兩個月都是掌櫃的派人送貨上門去供貴人們挑選。

是以近日雲脂閣裏都沒什麽人，蕭宴祈帶著阿蓁進去時，掌櫃的正托著香腮在半闔著眸子打盹。

那掌櫃的是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著一翠仙，梳著高聳的婦人髻，臉上濃妝豔抹，半闔的眼睛看到人來後，立馬打起了神張羅。

嗓音細細的，帶著親和，直接問道：“小娘子可是要胭脂？平日裏都喜歡些什麽樣的？”

掌櫃的看進來的小娘子乖巧可，本想上前親昵攙著小姑娘的手去一旁挑選。

可看到後那矜貴冷峻的男子眸不善，盯著出的手後，又不著痕跡收了回去，極有眼地與那小姑娘拉開了些距離。

同時心裏在尋思著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怎的好像都沒見過？

晚些定要派人去打聽打聽，這上京是不是又有新的員上任了，好去拉攏新顧客。

阿蓁一進門就被雲脂閣裏的脂香給吸引了，等看到那些致的瓶瓶罐罐更是兩眼放。

但素日裏也沒用過這些東西，現下對著各致小盒子裏裝的東西是何用途也不甚了解。

阿蓁有些犯難，對那掌櫃的無措笑道：“掌櫃的給我可否介紹介紹，我不太會......”

那掌櫃的開門做生意多年，與各人打道，早已了人，這會兒也看出了小娘子的局促。

眼前的小娘子一素淨的雪青襦，臉上未施黛，想來素日裏是不用這些東西的，今日怕是頭一回來買脂呢。

不過看這小娘子穿得雖素淨，可這裳的料子卻不普通，像是百金才得一匹的雪緞。

頭上的螺髻雖也只簪了一支不起眼的珠花，但細看就知道上頭鑲嵌的珍珠罕見。

旁一月白錦袍頭戴玉冠的男子更是貴氣人。

是以，不敢因此將人看低。

掌櫃的笑著應下，一雙著明的眼珠子在瓶瓶罐罐中像是在搜尋般。

最後拿起了一盒紅似櫻桃的口脂跟小娘子熱心道：“姑娘白皙，眉不化而黛，平日若想將自己打扮得豔麗些，只用口脂添些豔便好，這的口脂最是豔麗，姑娘容傾城，也能得住這紅，可要試試？”

阿蓁一直點著頭，覺得那掌櫃的甚是懂，不會上妝，其餘的東西買了也不會用，但塗個口脂還是會的。

接過那盒口脂，照著掌櫃捧著的銅鏡，有些笨拙地用手指給自己塗了一些，抿了抿後才一臉興轉給太子看：“公子，你看我好看嗎？”

小姑娘清水出芙蓉的清麗小臉在口脂的點綴下平添了幾分豔麗。

蕭宴祈有些看呆，忍不住擡手去按了按小姑娘豔麗水潤的紅，帶著薄繭的指腹方及一瞬又很快收回，手指跟著沾了一抹豔。

他笑得和煦，直言誇道：“好看，豔若桃李。”

得到誇贊的阿蓁眉眼笑得更彎，兩顆小梨渦陷了下去，將那盒口脂還回了那掌櫃的手中，“那我就要這一盒吧。”

但說完後，阿蓁眼神又在其他上流連，其他的好像也不錯的呀......

蕭宴祈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神，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直接對那掌櫃的道：“每一種的都要一盒。”

那掌櫃的見是大生意，忙歡笑著張羅人來裝好。

阿蓁看著那些被裝著的口脂，心裏又開心又有些擔心，微微乍舌道：“這麽多，我一日用一種都能幾個月不重樣了！”

蕭宴祈盯著的如櫻桃般水潤紅豔的雙，眸暗了暗，蠱道：“每日都不重樣不好嗎？”

他往後每日都可大飽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