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鸞才將醒,聲音里尚還含著迷蒙的睡意,腦子卻已逐漸清明,低聲問:“宮中的人?”
“回姑娘,是尚局的,說是來問問姑娘親的禮服可有什麼要改的地方。”話才說完,就見自家姑娘寒了臉。
們伺候的人都知姑娘心意,那東宮再顯貴,姑娘也是不在乎的,不然也不會等到皇后親自開口指婚了。
只是婚期已近,再怎麼推拒都是不能的了。
最近國公府上張燈結彩,都布置起來,心細致得不得了,各種箱底的古董寶貝都被擺上明面,畢竟國公爺再娶,大姑娘出嫁,都不是可以馬虎的小事。
“吉服不是有禮部負責,月前便定下來了嗎?再說這日子只剩幾天了,再改也是來不及了。”陳鸞眼中還蒙著一層水霧,有些不解地輕喃。
不解歸不解,宮中的,可是不能怠慢,流月替陳鸞理了理擺,又重新梳整一番,才出去將人畢恭畢敬地請進來。
那瞧著面善,笑意盈盈地沖著陳鸞福,道:“奉皇后娘娘之命,我等前來給大姑娘看吉服,若是大姑娘認為何細節需改,便在這幾日加工改出來。”
說罷,揮手,三個低眉順目的宮裝丫鬟便捧著托盤將那富貴至極的太子妃禮服呈到陳鸞跟前,珠熠熠,生生閃了一屋子人的眼。
原是奉皇后之命,陳鸞輕輕頷首,僅淡淡地瞥了幾眼,心底無波無瀾,婚事取消,這禮服自然也不該是穿。
“親的禮服,自然是禮部命人制的最好,我不懂細節,只覺瞧起來是極好看的,貿然改,倒是會壞了這件裳。”
“皇后娘娘一片好心,還大人回去替我帶句話,便說陳鸞謝皇后娘娘恩典。”
陳鸞不急不緩地開口,角兩側的小梨渦溫,那像是早料到會如此說,上前幾步道:“姑娘果然知禮得,只是娘娘吩咐下來,說婚事雖急,卻不可因此怠慢了姑娘,事事都要問過姑娘意見才好。”
皇后屢屢過問,自然可見皇家對鎮國公府的重視,老太太那邊來的嬤嬤笑得合不攏。
“還有幾句話,娘娘讓我單獨代給姑娘,可否請姑娘屏退左右?”那笑著掃了一眼周遭伺候的人,開口問。
皇后有話代?
陳鸞心頭詫異,面卻是不變,輕輕咳了聲,淡淡開口:“都下去伺候著,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待伺候的人盡皆退下,里屋霎時安靜下來,屋里熏著昨日才從調香館拿回的梨香,極淡極幽,一縷縷輕煙逸散,不似一般貴所用之濃香,那眸中異彩更甚。
“不知娘娘要囑咐些什麼?陳鸞定當尊后命而為。”陳鸞不聲地打量著眼前之人,淡聲問。
那這回的笑容真實許多,的目落在那由金銀線勾勒出的禮服上,坦然道:“我等領命前來時,八皇子吩咐說,如若姑娘喜歡,便在袖扣鑲嵌上幾顆小個渾圓的東珠,正巧能在親前趕出來。”
喜東珠與玉,這件事,曾在紀煥跟前隨口提過。
陳鸞含著笑的瞳孔一,佯裝不可置信地問:“八皇子殿下?”
那前來的是皇后心腹之人,稍知一些,不卑不地答:“回姑娘的話,正是八皇子殿下。”
陳鸞心一,過這事一瞬間就想到了許多,皇后也知曉了這事,紀煥這是準備做些什麼?
這樣要命的事,他如此大肆宣揚,是瘋了嗎?
陳鸞站在原地,面轉而看向青白,驚疑不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的問話。
那久混宮中,早便了人,僅憑一個眼神一個舉就能得知心想法,掀安道:“姑娘不必擔憂,娘娘和殿下自有考量,不會有事的。”
最終,那東珠還是沒能鑲上去。
送走了,陳鸞疲力竭,地癱坐在羅漢榻上,這樣的天,白皙的額心仍沁出一層細的汗珠出來。
與紀蕭這樁玩笑一般的婚事便是皇后親賜,金口玉言,如今是怎麼說皇后站在他那一邊的?
老太太屋子里的嬤嬤格外的不懂規矩,這會了簾子進來,瞇著眼笑著問:“宮中的都和姑娘說什麼了?”
這話不該是一個奴才問的,還是一個待在國公府許久的老嬤嬤。
陳鸞自然沒什麼老臉,淡淡地開口,道:“宮中貴人的囑托,嬤嬤莫非平素里作威作福慣了,連這等事我都要朝你匯報?”
那嬤嬤笑容變戲法一樣的消失,跪在地上磕頭,訕訕道:“老太太讓老奴……”
一只素白的手掌止住了的話語,人玉手香腮,神略慵懶,啟道:“祖母那,我自會去說,嬤嬤就別費心了。”
鎮國公府就這樣安靜了幾日,無波無折平靜得不像話,陳鸞樂得如此,整日在清風閣捧書而讀,閑時在亭子里小坐,過得比誰都要愜意舒適。
五月十五,朝中的波折變幻來得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廢太子的旨意來得一點征兆也無,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炸得各個府上都生起滔天巨浪,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太子紀蕭在京城購下的樁子里搜出了大量刀劍與鎧甲,天子腳下如此行事,已是與造反無異,老皇帝正在大病中,得了這樣的消息,當即就吐了一口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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