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寶玲出院后，程逢把接回了家。要照顧兩個病人，每天忙得像只陀螺。一大早起來去菜場拿最新鮮的豬肚，回來就熬湯，換著花樣搭配紅棗枸杞和銀耳豬腳，一邊幫助戴寶玲后恢復，一邊又幫著姜顛養胃。有時候得了空，還去見老中醫，把兩個病人的況詳細講給對方聽，食住行都照顧周到。

這樣過了兩個星期，戴寶玲和姜顛均是胖了一圈，子也逐漸好了。戴寶玲還有工作要忙，程逢留不住，但還是照舊準備好食材和中藥，讓大金盯著服用。時間一長，廉若紳就發現了不對勁，有一次攔著大金要看戴寶玲在吃什麼藥。

大金事先得到過程逢的囑咐，一般都是避開廉若紳的，陡然被捉個正著，再加上廉若紳上還有兇煞的“浩南哥”氣息，整個人嚇得魂都飛了，二話不說掉頭就跑，算是逃過一劫。后來戴寶玲行事也變得小心起來，瞞著瞞著，那件事就翻篇了，廉若紳也就沒再問過。

倒是姜顛心思細膩，看程逢整天忙活，有一次似是而非地問了句：“豬肚湯是大補，我聽說很適合給孕婦補？”

程逢始料未及愣住了，好半天忸怩地問他聽誰說的，姜顛又不肯說了，但依稀猜到，他知道了什麼。但是不好直說，只能叮囑他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補湯的事。

姜顛的腦袋，笑一笑沒說話。

只是事發展到這一地步，早晚都會暴的，尤其是當廉若紳刻意想要追究的時候，不管他們怎麼遮掩，都會發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雪冬結婚這一天，程逢和戴寶玲一起去了。到了現場看到陣容豪華的伴郎團，才知道蕭曉和姜顛因為當年跟著同一個理老師的關系，私下里一直沒斷過聯系，甚至還邀請了他擔當伴郎。毫不意外，陳方和李坤也是其中一員，廉若紳本來因為有活推拒了，但不知是誰從中拉線，還是被拉進去湊數了。

算是給的一個驚喜吧，捧花躍過了十人伴娘團，刻意送到程逢手上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心準備這一出，就是為了慶祝姜顛和重歸于好。至于其他的暗示意味，姜顛沒有求婚，就沒有多想。

之后他結結地解釋說，不是不想求婚，只是想選擇一個更好的時機和更好的場合。程逢看他臉都燒了起來，調皮地了他的臉頰，笑著說也是，不希被求婚的時候，邊有這麼多搗蛋鬼。

陳方幾個一聽哪里能放過，借著雪冬的婚禮，使勁鬧和姜顛。雪冬當然不讓，出伴娘團來幫程逢，鬧著鬧著，后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玩起配對游戲。

姜顛名草有主，誰敢來，這樣十個伴郎就剩九個了，伴娘來挑的話，總要有一個人同時被兩個伴娘選中，一左擁右抱的服氣。好巧不巧，這個人就是廉若紳。

他除了一頭黃異常張揚外，臉還是帥氣的，尤其是五年的沉淀，讓他整個人從頭到腳散發出的魅力。不知兩個伴娘是真還是假，倒還真的搶了起來，拌的時候火藥味濃到漫天飛，廉若紳也管，揚眉笑著，打趣道不如兩個都要了。

明里暗里的調，說到底，傷的是當事人，戴寶玲當即就不太高興了，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由著他們去鬧，一個人在邊上喝酒，誰也攔不住。

到了晚上鬧得更兇，蕭曉研究院的那些男孩子們也不知道是仗著年輕有資本，還是一個個做學的，難得出來放飛自我，喝酒當喝水似的，伴郎團這麼多人都扛不住。好在有千杯不醉的陳方小網紅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喝趴下一桌學生，但自己也醉的差不多了。

散場時，雪冬和蕭曉夫婦在門口送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只剩下他們幾個。陳方已經爛醉如泥，抱著李坤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李坤一邊嫌棄一邊把他往外抱。他們走了之后，廉若紳也站起來，要送戴寶玲回去。

戴寶玲和陳方的況差不多了，有意買醉，早就醉了。程逢不放心，想跟著一起，姜顛攔住了。轉念一想，戴寶玲活得那麼清醒的人，難得醉倒，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時機，或許會有什麼轉機？抱著這樣的念頭，目送廉若紳帶走了戴寶玲。

戴寶玲有一套小公寓，是很早之前買的。當時在皇朝風生水起，是金牌經紀人，手上的資產買套小公寓還是綽綽有余的。但是五年前他出事之后，辭職離開公司，供養他讀書，到打通關系幫他買資源，手上的錢早就所剩無幾了。但不管多潦倒落魄，都沒有賣掉那套小公寓。

用戴寶玲自己的話來說，公寓是的家，是在這個城市唯一的安全，是最后的退路。但就是這樣的退路，后來也變了他的音樂工作室。把書房改錄音間，把臥室讓給了他，自己住客房。

他們一直維持著親又陌生的關系，同時，這種關系對廉若紳來說，也是最后一層窗戶紙。

將戴寶玲抱進房間里，擰了熱巾給臉，給蓋好被子。漫長的時間里，他審視這間狹小的客房，仿佛是第一次發現它竟然這樣小，床小，柜子小，辦公桌小，連窗戶都小一點。甚至于他從過道走的時候，連手臂都展不開來。

就是這樣狹小的空間，生活在其中，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給了他。廉若紳不是傻子，他再傻也能看出來的心思了，只是他如何能接？溶溶月拂在耳頰，這一刻的戴寶玲是那樣的溫，他迷茫而復雜地看著，問怎麼傻這樣。

戴寶玲睫了，眼角了。

他轉要走，忽然睜開眼拽住他的手。他似乎知道并沒有睡著，所以不是很意外，轉過看，神依舊迷茫而復雜。

戴寶玲啞著聲說：“傻小子，你就不能抱抱我嗎？”

廉若紳沒，已經從床上掙扎起來，半托半拉地抱住他，哭著說，“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能別老是這樣嗎？別對我這麼冷靜，好不好？”

黑暗中，捧著他的臉，胡地印下自己的吻。的皮是熱的，手是熱的，也是熱的，帶著獨特的芬芳。廉若紳渾發燙，酒的后勁上來，讓他渾無力。他輕輕地擰了下的胳膊，戴寶玲沒站穩，往下摔，他又去抱，手穿過的腰，到一片溫。

理智頓時不控制了一般，他咬住的，著氣不停地問到底想怎樣，用行證明了到底想怎麼樣。

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到那一步的，被他在下，兩人的眼睛都盛滿酒氣，醞釀的燥熱將這層酒氣催發到極致，他不控制地了聲，難地閉上眼睛。的手攀在他肩頭，使勁地絞著他的皮，抓破的指痕就在月下。于一片水深火熱中，他長久的停止讓的意志始終于某種清醒當中，以至于能夠無比清楚地到來自某的空虛，難地幾乎難以啟齒。但到這一步似乎已是極致，仿佛不管怎麼樣他都沒辦法再深了。

忽然，他頹唐地翻過，捂著臉哭了。

“我是瘋了嗎？我怎麼可以這麼對你？你是寶玲姐啊……”他抬起手給了自己一掌，響亮的一聲，在寂靜的夜里如同嘩啦啦碎掉的瓷，清脆無比。他自責地說，“我是混蛋，我真是混蛋。”

戴寶玲無力地轉過去：“你沒對我做什麼，是我想對你做什麼。”

只是都已經這樣，結果還是未遂。自嘲地彎起角，聲音冷淡，“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還要去談《蒙面天王3》的合約細節。”

《蒙面天王》前兩季大火，收視率很高，是國近年來最火的一檔音樂類綜藝，許多中低端歌手破腦袋都上不了，哪怕帶資進去，也要經過嚴格的審核。他之前只是聽說在接洽節目組，但不知道已經到合約這一步。

廉若紳啞然：“你前一陣忽然不見是……”

“是。”戴寶玲說完，轉過頭來對他笑道，“傻小子，忘了這一晚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快回去睡覺，明天好好表現。”

廉若紳不，仔細地觀察的神，像是要從的臉上挑出刺來。但是戴寶玲無懈可擊，讓他本找不出一異樣，最終，他還是點點頭。

他走后，戴寶玲閉上眼，長久的抑讓疲憊不堪。抱著口蜷一團，渾驚，淚流不止，但自始至終沒發出一聲響。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了，戴寶玲看起來和往日并無變化，照舊為他準備早餐，挑選服，在車上不停地打電話，和不知道對方的臉究竟長什麼樣子的人談笑風生。

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天塌下來也能夠自如地周旋在各人之中，給他看到的永遠是打不倒的強人的一面。也許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從容和強大吧，所以廉若紳總覺得他本降不住。

或者換句話說，他現在還做不到像那樣從容，所以本不敢妄想自己握不住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