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想讓沈屹驍難過陷自我懷疑,岑綰發現再講起那些往事來,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的母親宋嘉嫻也是一名畫家,在大學時和岑柏青相遇,兩人一見鐘,很快就陷了河,然后結婚生子,組建家庭。
岑柏青家里從前也是有錢人家,只不過從他父親那一代開始沒落,到最后只剩個空殼子。
婚后兩人一起創業,經營了幾家畫廊。宋嘉嫻在繪畫上很有天賦,也認識一些圈子里的人,生意還算不錯。
畢業后就很拿起畫筆,而是每天周旋于各個場合,談生意,找關系拉人脈。
公司蒸蒸日上,但兩人之間談論的話題也早已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公司的經營和資金的流向了。
在岑綰的記憶里,父母的確度過了一段恩的時。
在小時候,兩人會經常一起帶去游樂園,海洋館,去上各種課外輔導班時只要有時間都是一起接送。
小洋樓的院子里那片薔薇花,花架是岑柏青親手為宋嘉嫻搭的,花架下還有個搖椅 。
宋嘉嫻很喜歡躺在搖椅上看書,旁邊的桌子上泡著花茶,金的過薔薇枝葉的隙在上灑下斑駁的影,好得像是一幅畫。
那一幕,岑綰記了好多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概是初中,兩人爭吵的頻率越來越高。
直到上高中,才明白為什麼。
岑柏青出軌了。
他和那個小三有一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兒。
只小兩歲。
也就是說,兩個人人先后懷孕的時間間隔也就一年,甚至是,在宋嘉嫻懷孕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暗度陳倉了。
那一天,岑綰站在門外,聽著房間里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和謾罵,以及岑柏青偶爾的低語,知道的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那天之后,宋嘉嫻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沒有再提過一句這件事。
給岑綰請了最好的老師輔導藝考,每天不再去公司,而是盡心盡力地照顧。
宋嘉嫻和岑柏青之間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兩人相敬如賓,也不再吵架。
那時候岑綰不懂,以媽媽的子,怎麼能忍呢?
直到高考完去上大學,兩人都沒有提過要離婚的事。
大一的時候,外公生病去世了。
才恍然驚覺,原來家里的好多事都不知道。
例如,外婆當初其實是不看好兩人的,所以之前每年媽媽會把送回外婆家住一段時間,自己卻很回去,岑柏青更是難得去一趟。
例如,家里的所有資產都是在岑柏青名下,宋嘉嫻雖然幫忙一起打理公司,但只有工資,算不上東。
家庭的原因讓岑綰逐漸變得不那麼活潑,子越來越冷,越來越淡。
直到大二的時候,遇見了沈屹驍。
沈屹驍這人霸道、強勢、又又拽又渾,按理說該避著他的,可他上偏偏有羨慕的那份桀驁和隨。
他就像是一陣風,無孔不地占據了的生活。
又像是一團火,他的熱烈也灼燒著,帶著一起瘋狂,一起放肆,做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想,沈屹驍這樣的人,就算有一天喜歡上別人了也不會出軌。而是會堂堂正正的對說,我不你了,我們分手吧。
在一起的那一年,是人生中最恣意也最快樂的時候。
從沒想過要多長遠,只想著當下的每一天。
只是,不知道厄運在悄悄降臨。
國慶的前一天,剛準備回家,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宋嘉嫻,割腕自殺了。
躺在浴缸里,流了一地,家里的傭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送到醫院搶救也是枉然。
岑綰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大腦一片空白。
看著被白布蓋著的人,竟然連眼淚都流出不出來,只是呆呆地著。
明明前一天才打過電話說要回去,媽媽也應著說好,還問想吃什麼菜。
怎麼會……
岑綰聽著醫生宣布的死亡時間,死死的咬著,渾都在抖,心臟一一的疼,快要呼吸不過來。
眼淚不停地落,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還沒告訴自己談了,也還有好多的話沒說。想勸離婚,以后們兩個人也能好好的生活,會照顧的。可以繼續畫畫,做個時髦又優雅的畫家,藝家總是不順的,說不定還有新的靈……
還有好多好多,還沒來得及說。
不信,會這麼輕易地丟下自己。
直到在醫院看到岑柏青和另一個人,岑綰才明白為什麼。
人的肚子微微隆起,看起來有幾個月了。
在媽媽自殺的時候,岑柏青竟然在醫院陪著小三做產檢!
岑綰氣瘋了,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對著兩人一陣拳打腳踢。
岑柏青護著方雅晴,皺著眉不耐地推開:“你在發什麼瘋?”
岑綰看著面前這張悉的臉,一時覺得很陌生。
這是了二十年爸爸的人,是小時候抱著哄著說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的人。
這一刻,唯一剩下的那點也崩塌了。
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兩人,眼底滿是恨意:“我媽死了,被你們害的。”
岑柏青臉上只有一抹震驚一閃而過,而后緩緩開口:“我跟你媽在你高考后就簽了離婚協議了,后來你外公病重,不然我們早就離婚了。神早就出了問題,一直在吃藥……”
岑綰看著這副冷漠丑惡的臉,心像是跌進了冰窖里,麻木得連痛都不到了。
方雅晴護著自己的肚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醫生說這胎是個男孩,我有點怕,遇上這種不吉利的事……”
岑柏青拍了拍:“沒事,你先回去,我理一下這里的事。”
岑柏青和宋嘉嫻畢竟還沒有正式離婚,后事還需要理。
可從火化到殮,岑綰沒有讓岑柏青過一一毫,全是自己親手辦的。
宋嘉嫻下葬的那天,是一個雨天,岑綰穿著喪服,手里抱著骨灰盒,態度強地拒絕了岑柏青去送宋嘉嫻最后一程。
岑柏青:“你這是要干什麼?人已經走了,你要連我這個爸爸都不認了嗎?”
岑綰站在連綿的細雨中,著眼前一座座冷的墓碑,回頭看他,語氣冷得像是要結冰:“會嫌臟。”
理完宋嘉嫻的后事已經過去三天了,岑綰手機里全是消息和電話,沈屹驍的尤其多。
【寶寶,你到家沒,我好想你啊】
【我準備去趟京市,大概兩天回來】
【你怎麼不回我消息啊】
【寶寶寶寶,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怎麼連我電話都不接了】
【你是不是被綁架了,再不出現我要來找你了啊】
在宋嘉嫻火化后岑綰空回過他一條:【這兩天有事要理,很忙】
沈屹驍安靜了幾個小時,又開始不停地給發消息:
【行吧,那你有空了再回我】
【你都不想我嗎?我好想你】
【真正一個人也能出時間,你是不是不我了?】
【你想不想出去玩兒?國慶后幾天帶你去看海怎麼樣】
【看山也行,沙漠也行,你想去哪兒都行……】
岑綰還沒想好怎麼跟沈屹驍講這件事,就又出事了。
宋嘉嫻剛死,方雅晴就帶著岑姝著肚子登堂室了。
就那麼堂而皇之地住進了的家,開始清理關于媽媽生活過的一切痕跡。
他們換了傭人換了家,重新裝修了房間,等岑綰看見的時候,已經是另一番模樣了。
爭過吵過,沒用。
房子在岑柏青名下,只是個學生,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想,如果把岑柏青和方雅晴的曝,發在網上,岑家的公司票大跌,名譽損,岑柏青那麼面子的一個人,應該會很難吧。
可還沒等收集齊證據,外婆來了。
外公去世還不到兩年,唯一的兒又自殺了,岑綰擔心外婆承不住這個噩耗,一直瞞著。
可外婆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這個消息。
那是岑綰長這麼大,第一次見一向溫和藹的外婆那麼大的聲音說話,歇斯底里,拋卻了一切教養風度,恨不得殺了那對狗男。
那天的別墅里一片混,岑綰不記得他們到底說了什麼,只記得樓梯間那攤鮮紅的,和耳邊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
外婆在和方雅晴的爭執推攘間,失手把推下了樓,孩子沒了。
岑綰沒有多余的同心去憐憫一個還沒出世的小三的孩子,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外婆不能再有事了。
當時那一幕剛好有一個傭人親眼看見了,如果最后被認定為故意傷害而導致的流產,外婆至要面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短短兩年,外婆經歷了喪夫、喪,已經上了年紀,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方雅晴在手室里待了多久,岑綰就在外面守了多久。
面對岑柏青的盛怒,岑姝的打罵,都忍下了。孩子已經沒了,方雅晴不能再出事了。
岑綰在病房外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直到暈倒在門口,岑柏青對的臉才稍微好點。
去求了方雅晴,愿意以一切方式贖罪,只求不要報警。
那是岑柏青盼了許久的男孩,方雅晴哭腫了眼睛,傷心絕一臉弱地靠在床上,看著,緩緩說道:“那是我和你爸盼了很久的孩子,你們有氣可以沖我來,孩子是無辜的啊……”
最后,說:“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我的孩子來找我,質問我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他?”
“你如果真的有誠意,那就三跪九叩爬上云音寺,為我肚子里的孩子點一盞燈,為我求一張符,要主持親自寫的。”
只有足夠的誠意,才能請到主持的符。
岑姝看著外面沉沉的天,添油加醋道:“現在就去,不許懶,不許避雨!”
岑綰去了。
淋著雨,跪完了云音寺所有的臺階。
等到了寺里的時候,的膝蓋已經腫的不樣子,連走路都很困難了。
拿到符后第一時間就回到了醫院,扶著墻站在病房外,岑綰聽到了母兩人的對話。
“媽,如果岑綰拿著符回來,你不會真的就不追究那個老不死的了吧?可把弟弟都害沒了!”
方雅晴坐在病床上,手里端著一碗燕窩在喝,出一張紙,慢條斯理地了角,抬頭看:“你呀還總是這麼急躁。”
“就算把那老東西抓起來了又怎麼樣,一大把年紀了還能翻出什麼風浪嗎?岑綰還在呢,再怎麼說也是你爸的兒,將來產都要多分一份。”
“宋嘉嫻霸占著岑太太的位置這麼久,害我背上小三的罵名,害你從小被嘲笑沒有爸爸,就這麼輕飄飄地死了,我只能從兒上找點利息了。”
岑姝:“你的意思是……”
方雅晴眼底閃過一惡毒:“那小賤人要是聽話呢,我就留著那個老東西多活幾年,要是跟我們作對,就只有把那老不死的送進去了。”
岑姝眼睛一亮:“岑綰那麼在乎那老東西,還不是事事都聽我們的?”
方雅晴看了一眼:“你終于聰明了一回。”
“你爸還指著聯姻換取利益呢,不會真的把怎麼樣。但,聯姻的對象,由不得選。”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岑家唯一的小姐了。至于那小賤人,再也影響不到我們了。”
岑綰站在門外,手指死死地攥著掌心的平安符,指尖泛白。
一顆心沉到谷底,卻又莫名松了一口氣。
至,外婆不會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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