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李書妤的產假才會結束，陸堰森的意思是讓休夠假期，因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一到安城就得投到城市公園的項目中。

快有幾天就要過年，周玲和媽媽想帶著李書妤一起回家，李書妤拒絕了，想在年前去安城。

已經吃過了晚飯，周媽媽提議，他們再提前吃一頓年夜飯，八點多的時候打發周玲和李書妤出去購買食材。

京市的年味很濃郁，商場、超市人也很多，李書妤和周玲沒算好時間，正好趕上了采購熱。原本打算速戰速決的兩人在超市耗費掉了一個多小時。

從超市出來，李書妤提著一個袋子走在后面，先一步的周玲忽然停住了腳步。

站在單元樓底下的男人形修長拔，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目越過周玲，看向李書妤。

戴著黑的貝雷帽，白皙漂亮的臉上鼻尖凍的泛紅，也泛著健康的紅。上的鵝黃棉服很厚，襯托的整個人都很溫。

清潤的目及到他時明顯一頓，隨即沉默著別開了視線。

周玲下意識牽住了李書妤的手，拉著，想繞過許況往單元樓里走。

在錯而過的時候，沉默冷峻的人拉住了李書妤的胳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李書妤順著力道回頭，目清淺的落在他的上。

許況垂眸，昏暗的路燈下，眼睫在臉上落下了影，消瘦了的五顯得更為清雋立。開口時的聲音依舊沉冷，“書妤。”

這句之后只有沉默，拉著的力道也沒有松。像是要和單獨談。

離婚的事已經理妥當，曾經那份不合時宜又一廂愿的也已經被妥善安放，李書妤想不通他還能有什麼事。

將購袋給了周玲，用空出的手按住他的胳膊，推開。

許況沒有松手。

周玲看了眼李書妤，目又移向了許況，一向糯的人費力出一些強，“不許再欺負書妤。”

李書妤讓周玲先上樓，很快就回去。

周玲有些不放心，可兩個人之間的事也沒辦法手，只能先離開。

清冷的路燈下只剩下兩人，冬夜有些寒冷，他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安靜半晌，李書妤等的有些不耐，又問了一次：“你到底有什麼事？”

起了一陣風，灌木叢上掛著的一只氣球被吹呼呼作響。

“小時候，我從學校回來發現你不在，家里的傭人說你被你媽媽接走了，我媽也說你不會再回來。我不相信，你的玩都還在，養的狗也沒有帶走。過了一個月，你還沒有回來，你的玩被鎖了起來，狗也被送走了。我去申市找你，打電話給你媽媽，說在香港，沒有告訴我你在哪里，卻通知了叔叔。我差一點就見到你了。”

在他不見后，陳心嵐急瘋了，許文濱接到張挽儷的電話，才知道年僅十歲的許況一個人跑去了申市。

許家的人很快趕去，接走了許況。

回去之后，陳心嵐以為是送走了小狗，才導致許況叛逆出走。他提出要重新買一只，許況拒絕了。

小心翼翼又孤獨的年，在那個偌大的房子里，他和李書妤相互作伴。許況一直不明白，小時候是李書妤需要他，還是他更需要李書妤。他想要重新擁有的并不是小狗，而是李書妤。

李書妤有些莫名，“你想說什麼？”

許況也不知道自己趕來這里做什麼，回到公寓見保姆清理李書妤的東西，失落讓他想立馬看到李書妤。

他大下面穿著正裝，悉的冷杉木質香中夾雜了一些酒氣，并不濃烈。

李書妤默默看著他。

“······后來你又來回了濱州，你我‘哥哥’，態度很冷淡。已經過去十年，我想你已經忘掉我了。周墨見到你，說你很好看。”短暫停頓，原本緩慢淺淡變得低沉，像是抑著什麼，“不僅他一個這麼認為，很多人都跟在你的后。”

李書妤很好看，許況也認同周墨說的這一點。

那些前赴后繼的男生像是蒼蠅一樣，怎麼都趕不走，偏偏李書妤會真的和那些他看一眼都生氣的男生。

許況總是會出手解決這些麻煩，有的是李書妤所托，有的是他擅作主張。

他從來不懂，那份已經出格的占有，究竟是因為什麼。

可現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抑著的在囂，他抱住了李書妤，下意識的舉，擁抱算不上親，只是在寒冬里尋求籍，“……第一次親你不是因為喝醉了，也不是因為那個男生，我很早就想那麼做了。陪你學習，理解錯意思第一次抱你，是我心里從不坦。”

他回想著以前。

當初得知張挽儷出了意外，他借著老師的項目回了濱州。住在公寓的那些天，他的睡眠并不深，緒崩潰難以眠的李書妤悄悄到他房間、放輕作爬上床時，他看著的舉。知道心里難，也知道在尋求依賴，從沒有開口阻止過，假裝自己睡的很。

有時候，小心翼翼占據床上一個小角落的李書妤，睡之后，無意識鉆到他的懷里。每天早上他其實先醒，又會繼續裝睡，等著后醒的李書妤離開。

也是第一個喚起他沖的孩兒。

李書妤高中畢業后的暑假，去為同學慶生。要為補習的許況等到半夜，也不見人回來。

他打電話問同學，去同學家里接醉酒的李書妤回家，第二天早上，他僵直著低眸看懷里的人。

本能的反應制不住，在渾燥熱之中，意識到他對產生了異的占有。

不同于那次親吻，這次的覺清晰又猛烈。

一次聚會中周墨問起他，李書妤那麼漂亮，你為什麼不喜歡？

那時候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份和的像是懸在頭上、隨時會落下的刀。“喜歡李書妤”這件事本就很麻煩，他們無法提及的份、陳心嵐和許文濱的反對、李書妤總是游戲的態度。他不想招惹麻煩。

在李書妤的心里，或許他和那些前男友沒什麼分別，都是談過就分的，并且分了就不會再有任何牽扯聯系。所以第一次和發生關系的時候，許況有點兒后悔。如果不在一起，或許他們會永遠以親人的形式和平相。可他又不后悔。

可許況從來沒想過，李書妤會喜歡他。

早該想到的，一次次跑來京市看他，陪他過每一個生日，見證他人生中的很多重要時刻。

真心的喜歡了他那麼長時間。

擁抱在寒冷的冬天催生了溫度，還沒到除夕，有人提前放了煙花，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李書妤覺得心臟和大腦都發冷發木，有些不能理解許況的話。已經無法忍，用力推開了他，后退幾步，離男人遠了一些。

李書妤原本平靜的臉上帶著不解，“我真搞不懂你，‘遠洲’的東大會應該結束了，權也已經到手。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到底還有什麼野心？”

一束束花火在高空中裂，漆黑的天在影的渲染下綺麗異常。

許況看著，神清冷，沉默片刻回答：“我的野心就是你。”

遲鈍的人像是模糊窺見了自己的心。

不遠傳來幾聲小孩兒的驚呼，煙花綻放、延展又消亡。

李書妤仰頭看著他，這個年時極其依賴的兄長、投過真心的丈夫。

“所以呢？你真的喜歡我這個人嗎？”李書妤問。

迷茫和麻木退散了，李書妤在問出口的一瞬間清醒過來，“你不是喜歡我，你只是不想失去。”

李書妤下了斷言。

缺的不止一個，許況也是。他一向理智又清醒，現在表現出的種種反常，只是不想失去的這份喜歡。

他樣貌出眾、能力出眾，從小到大過很多人的矚目，也有很多人對他有好。可是格冷淡的人，表面斯文謙和，實際卻冷淡又薄，心早就筑起了牢固的高墻，很難和其他人產生連接。或許只有從小彼此需要過的李書妤，足夠獨特，才會讓他耿耿于懷，不想失去。

李書妤承認就是故意的，分開的時候要他選擇。給出的選項里，現在或是兩年后，“離婚”都是必選項。

知道這種安排帶了天真的分，許況掌控了很多年的公司不到做主，離婚司也不一定能占優勢。借陳心嵐的手，許況主放手也有很大的風險。他有能力在不簽那份可笑的離婚協議況下得到“遠洲”，可他簽了。

李書妤說：“你簽了協議，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你究竟想做什麼，我不想知道。”

“要是我沒簽呢？”他看著，聲音和緩。

“不要做這種假設，沒意義。我也不想再繼續了。”

李書妤告訴許況，讓他等一會兒，去取個東西。

許況的視線一直落在的上，直到消失在樓梯口。

沒有等很久，上樓的人去而復返。

李書妤走到他的邊，手里握著什麼，“我的電腦還在攬星灣，麻煩你找人送過來或者寄給我。”

其它東西可以不要，電腦里面有許多工作的資料，必須拿走。

許況問:“為什麼不自己去拿？”

李書妤忽地沉默，攬星灣有剛出生幾個月的寶寶，離婚干脆利落，卻沒有勇氣看一眼小孩。

有些發冷，要是這時候許況再提一句孩子，絕對會崩潰。

許況低頭看著，李書妤低垂的眸子看不清緒，抿著安靜的樣子很顯小。沒怎麼變的臉總讓他想起讀書那會兒，拉著他的胳膊說：“我是來給你送生日禮的，簽名版的籃球，很難找。”

本來也不大，又比他小四歲。他突然心。想要留下，又不想用小孩綁住。即將要說出口的話了回去，許況沒有在面前提起年的寶寶，只說：“改天送過來。”

李書妤“嗯”了一句，“盡快吧，我明天要用。這個還給你。”

出手攤開，掌心放著一條項鏈，細細的鏈子墜著一顆質地上好的白玉。

半年前許況送的生日禮，那天他們在一家法餐廳約會吃飯，他親手將項鏈給戴好。

許況沒有接，李書妤的手懸在那里，又說了一次：“還給你。”

許況還是沒有接，“這是你的。”

戒指已經歸還，就好像他不接這條項鏈，他和李書妤之間就沒有結束。

“你送的，我不想要。”

許況看了一眼，不想再和有爭執，他是來緩和關系的，不想把事弄的更糟。

他轉往外走，聲音低冷：“這是你的東西。”

剛走出去幾步，品落地，旁邊的草叢里傳來輕微的響。

他轉去看，丟完東西的李書妤冷冷的看著他，隨后一言不發的轉上樓。

許況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偏頭看向了右手邊的草叢，昏暗的夜里，并不清楚那條項鏈落在了哪里。

李書妤的背影也消失在視線里。

·

周玲坐立不安，在客廳走來走去轉了好幾圈，見李書妤回來，懸著的心才落下了。

觀察李書妤的神，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很冷，的臉有些發白。

周玲想問，又不知道怎麼問。

周媽媽端了菜出來，打破了房間里的安靜，“回來了呀，正好飯做好了，快來吃飯。”

“好。”李書妤在玄關掉外套，換了鞋子進屋洗手，去廚房拿碗筷。

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樓下，四樓的高度，視還很清晰。

樓下的路燈亮著，許況形直，依然站在那里，沉默的像是路燈投下的影子。

拿碗筷的作停頓，李書妤頭抵住了窗戶，有些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幾秒鐘后，遠離窗戶，拿了碗筷去客廳。

晚餐結束，周玲和媽媽去房間收拾行李，李書妤幫忙。

周玲說：“要不你還是和我回家吧，我們那邊過年可好玩兒了。”

“我要去上班的呀。”

“年過完再去吧。”說好了的事，臨走周玲又有些不忍心。

對于周玲和周媽媽這麼多天的陪伴，李書妤心存激，不想再耽誤他們的時間。

李書妤說:“我訂了三天后的機票。”

周玲見李書妤已經決定了，也不好阻攔，猶豫了一下問:“你和許況……真的不能和好嗎？我覺他還是很在意你的。”

“我不想再繼續了。”李書妤說了和剛才一樣的話。

很主表達心意，喜歡一個人也好、喜歡一個東西也罷，表達出鮮明的喜歡之前，會一次次試探對方的態度，只要一點兒不對勁，會立馬收起自己的。

沒有充沛的做盔甲，很容易被“拒絕”、“失落”擊的碎。

想到要離，心臟依然會傳來鈍痛，許況的冷淡涼薄卻讓不敢再投其中。

從高空墜落的覺，嘗兩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