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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徹將阿淵這個名字記下，點點頭，不再多說，讓再看幾眼孩子，便轉離去。

  反倒是段姨娘，腳步停留原地，沒有馬上跟著裴徹出去。

  跟著裴徹來金陵，本意是想起到將氏母子勸回去的效果，現在倒是用不上了，可是有幾句話，還是想說——

  「倘若你是個有腦子的，即便帶著孩子也不會過得差，偏偏你沒有，我說這些不是想指責你，而是想告訴你，千萬別做些你認為對孩子有用的事，來自己。」

  「等五年刑滿以後，出來還能好好過安生日子。」

  語罷，段姨娘想轉離開，目在及茹的哀傷時，雙腳就跟灌了鉛似的，又靠近牢房幾步。  𝕊𝕋𝕆𝟝𝟝.ℂ𝕆𝕄讓您第一時間最新章節

  曾幾何時，段姨娘看不上為妾的茹，哪怕自己也是做妾的，但面對親兒子的妾室，這個做「婆婆」的，心態總歸是不一樣的。;

  若能做正室，誰又願意做小妾呢，伏低做小一輩子，生了兒子，兒子平平安安地人娶妻，自然認為自己熬出了頭，莫說是妾室，哪怕一個賢惠得毫無指摘的兒媳站在面前，段姨娘覺得自己也未必就不刁難了。

  給人做妾室的，即便表面表現得再恭順謹慎，可心裡的苦，是一點都不會的。

  茹逃離國公府的時候，段姨娘心裡怪帶著裴徹的脈離開，但同時，也想看看是否能如願，能否會如願。

  可惜，茹的結局，並不是段姨娘想看見的。

  也斷絕了段姨娘年輕時候的一盼。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段姨娘有些心酸，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那也曾是我想要的。」

  茹面上閃過迷茫，大概是不解，段姨娘與自己，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想要的東西又怎會一樣。;

  段姨娘微微上抿的角出幾分苦楚，卻又有釋然，就好像心中矛盾，「我年時家境雖不富裕，但也完全夠生活，後來因一張看得過去的臉，被傳為人，又因一次巧合，那時國公爺還是世子，不過是多看了我一眼，我父親便急切地找盡關係，要將我送去國公府。」

  「爹娘告訴我，去了國公府，就食無憂盡榮華，國公府是什麼門第，我連想都不敢想的，那時的我也不懂做妾有什麼不好，爹娘也沒有說過做妾的弊。」

  「府後，我的確如爹娘所說，過得食無憂，還有下人伺候，國公爺待我好，經常來我院中，連帶下人也會對我獻殷勤，我以為這便是。」

  人吶，就是這樣，有了榮華富貴之後，就想要得到了。

  想到這，段姨娘忍不住自嘲，「我以為，我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

  大概是因為段姨娘帶了緒，茹詫異於會跟自己說這些的同時，也聽得了迷。;

  茹輕聲問，「後來呢？」

  在茹的記憶里，段姨娘在府中的地位一直不低，那麼多年，寧國公不就只有段姨娘一個妾室，沒再納妾了呀。

  段姨娘笑了笑，多年前的事，現在說起來，還是會惆悵酸，「夫人被害失了兒，那年老國公與老夫人大怒，你永遠想像不到那個場面，一院子的下人，還有廚房的，哪怕那幾天有經過夫人院子的人，統統都被帶走了。」

  「為了查出罪魁禍首，府里人人自危，因為查到與妾室有關，老夫人便不分青紅皂白，罰我與另外三個妾室在地上跪了兩天，整整兩天，想讓做錯事的人自己承認，或者讓我們檢舉，可是做錯事的人怎麼可能承認？哦，當然，這對老夫人來說並不重要，如果能讓病榻上的夫人心裡好些，我們的命也顯得不重要了。」

  「原來做妾是這樣的，連自己的命都沒法握在自己手裡，就因為我有了徹兒，在真相沒查清之前，我就是最有嫌疑的，」段姨娘的眼裡忽然有了霧氣，又生生抑制了下去，是不會為過去的事哭的，「那時我心裡只有國公爺，若他願意為我說句話，我一點怨言都不會有的，可是，那個平日對我萬般好的男人，從我邊走了過去，連眼神都沒有給我。」;

  「那時我才真正到夫人的地位不可撼，我再他寵，也只是一個妾室，夫人就算再不得寵，也是國公唯一的妻子，夫人本就不是因為嫁了國公才變得貴重，而是本就貴重，才會為國公府的主人。」

  段姨娘的聲音忽然沒了緒，平穩地闡述，「再後來查清了真相，為了給平侯府一個代，老夫人將罪魁禍首理了，還要國公遣散妾室，國公爺只說了句，『但憑母親做主』……」

  說到這裡，段姨娘頓住，緩了緩，還是克制不住笑出一聲，「還是夫人知我從未使過手段，而經歷這件事過後，我也不會再生出妄念，又念我有徹兒，不忍我們骨分離，這才做主讓我留了下來。」

  「在那之後，國公還是與往常一樣，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因為我不會怪他，不會埋怨，所以我還是很寵，只是我的心境變了，曾經我把他當天，後來我將夫人當天，他們夫婦是能決定我命運的人。」;

  茹本就在悲傷中，聽了段姨娘的過往，只是更加難過了。

  段姨娘：「我也曾想過，那時候的我如果離開國公府，現在會不會有什麼不同，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走嗎？」

  茹搖搖頭，又點點頭，好像知道，自然是為了裴徹。

  段姨娘顧自道：「我想，如果我有了兒，在國公府能夠真正擁有『榮華富貴、食無憂』，與我父母告訴我的榮華富貴不一樣，將擁有的，是如夫人一般的人生，永遠不會復刻像我這樣謹小慎微服侍別人的生活。」

  「而我的兒子，即便不了國公，他也會擁有和他父親相似的人生，他會為什麼樣的人，取決於他想為什麼樣的人，他不用顧念像我這樣的、我這種人的喜怒，他，只需要他自己高興快樂。」

  什麼「像我這種人」？

  段姨娘的自貶，讓茹的神越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