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后。

凌晨兩點多，宋蘭亭的車子駛進北郊別墅。

寒冬低溫，庭院里的落雪每天都有保鏢清理，綠植樹梢上銀裝素裹，廊檐下懸掛著晶瑩剔的冰柱，巨冷。

冷得宋蘭亭一下車，就抱雙臂，著脖子往客廳沖。

一口氣跑上二樓，宋蘭亭站在書房門外緩勻氣息，才抬手輕叩。

“進。”

鶴硯禮冷淡的聲線穿門板。

宋蘭亭輕輕推門而，微笑，“鶴總您……！”

在看到沙發上穿著一件純白短袖的鶴硯禮時，宋蘭亭瞳孔震，驚悚失語，心理影比上的黑羽絨服還深。

宋蘭亭：“……”

！背寒！想跑！

鶴硯禮忙到凌晨才下班，回來沖完澡，他就換上桑酒給他買的短袖長，散漫地坐在沙發上，趁著空閑練兩局游戲。

聽到宋蘭亭突然失聲的靜默，鶴硯禮抬眸淡淡掃了他一眼，問，“好看嗎？”

僵在門邊的宋蘭亭，“……哈？”

“服。”

鶴硯禮淺勾角，補充，“桑桑給我買的。”

宋蘭亭：“……”

一切的瘋癲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宋蘭亭干笑兩聲，在鶴硯禮“不說好看眼睛剜了”的注視下，連說十遍好看好看好好看。

好看歸好看，鶴硯禮這張臉裹塊破布都耀眼。

但，寒冬臘月，穿這一，總有一種擅自出院的瘋。

“鶴總，安眠藥。”

宋蘭亭著頭皮走上前，從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一個白的小藥瓶，輕放在桌面，日常重復叮囑著鶴硯禮服藥的劑量。

當然也清楚，鶴硯禮不聽他的。

無論是止疼藥還是安眠藥，鶴硯禮找他拿藥的頻率，是依賴癮，慢自殺的劑量。

鶴硯禮垂眸控著手機玩游戲，這項領域他是完全陌生的，但勝在聰明，他在酒店里看桑酒玩的時候，就已經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通掌握。

他淡漠地嗯了一聲，示意宋蘭亭可以走了。

宋蘭亭不，猶豫斟酌了幾秒后，他提醒，“鶴總，您該去我治療室一趟了。”

“沒空。”

“……可是您已經推了兩次。”宋蘭亭小心翼翼地勸說，“鶴總，心理治療最忌諱突然中斷，這樣下去很危險，您就點時間……”

“吵。”

鶴硯禮漠然打斷，骨節分明的長指控著游戲，連眼皮都沒掀。

宋蘭亭不死心，“鶴總您真的不能再……”

“滾。”

宋蘭亭：“……”

宋蘭亭豁出去了，心想大不了再鼻青臉腫一回，現在是特殊時期，過幾天，就是鶴硯禮母親蘇的忌日。

再加上，鶴硯禮離婚后一次也沒去過心理治療室，忽然抵抗拒，宋蘭亭現在無法預估鶴硯禮的神狀態，他心里沒底，惴惴不安，生怕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您上次催眠治療，緒就已經很糟……”

“宋蘭亭。”

鶴硯禮狹長的瑞眸冷淡地掀起，幽沉平靜，向一直在提醒他是瘋子的宋蘭亭，沒什麼緒，連嗓音都極淡，“還不走？我屜里有槍。”

宋蘭亭：“……”

~

宋蘭亭走后。

一局游戲也正好結束。

鶴硯禮沒有立即退出游戲，冷白的長指點開好友列表，只有一個他單方面添加的好友，游戲id備注為“桑桑 ”。

除了他回江北的第一天桑酒上線過，其余，桑酒沒再登玩過這款仙俠手游。

并且，桑酒上線時，他匿名聊桑酒組團做任務，想要和桑酒一起打游戲，但，桑酒不理他，不跟他玩兒。

鶴硯禮盯著桑酒的游戲頭像看了許久。

直到口堆積的思念泛濫刺疼，鶴硯禮才退出游戲，放下手機，拿起一旁的煙盒打火機，低眸點了一。

煙猩紅，寂寥燃燒。

鶴硯禮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俊似仙的清冷面龐染得模糊，他指腹挲著冰涼的打火機，思緒飄遠，還是圍繞著桑酒轉。

桑酒不肯加回他的微信。

他電話也是被拉黑的狀態。

桑酒只愿意通過第三方介“蔣乘”，來聯系他這個備胎人。

分開整整一個星期之久，桑酒從來沒有通過“蔣乘”找過他，提都沒提過，問得全是隨便兒，他混的還不如一只小貓。

想到此，鶴硯禮角勾出一抹苦笑，著深深的無奈寵溺。

他想桑桑。

想得骨頭疼。

可，桑桑不想他。

霍妄說，會幫他盯著桑酒，盡最大的力量，阻撓桑酒見葉燼。

鶴硯禮比誰都清楚桑酒的子，想見葉燼，無人能擋，包括他。

一香煙燃盡，墻壁上的鐘表指針停在凌晨三點整。

鶴硯禮從沙發上起，長落地，黑休閑子襯得他腳踝蒼勁，一晃而過微凸起的踝骨又莫名氣。

他碾滅煙頭，拿起白的小藥瓶拆擰開，在掌心倒了幾片安眠藥，沒數，直接含進里嚼著吞了。

鶴硯禮走出書房，回臥室。

他躺倒在空的大床上，閉眼，等著藥效侵腐蝕過于清醒的大腦。明明很累，心疲倦，可似乎屏蔽了困意。

十五分鐘后。

鶴硯禮睜開清明幽冷的雙眸，蹙眉下床，暗罵宋蘭亭廢。

止疼藥不止疼。

安眠藥睡不著。

他的病，宋蘭亭一樣都治不好。

鶴硯禮去了桑酒的帽間。

再次回到臥室的床上時，鶴硯禮手里多了一條綢吊帶睡，他知道這樣不對，可是，瘋子做什麼都合理。

~

清晨七點鐘，鶴硯禮準時醒來。

那條被掌心皺的睡，早已經洗凈烘干掛在浴室里。

鶴硯禮一黑西裝，冰冷沉穩，鋒利結下的領帶系的筆直，他不打算在家里吃早餐，準備直接去公司，卻在下樓拐角時，腳步驟停。

一塵不染的锃亮皮鞋停在臺階上。

客廳里，保鏢林立，氣氛肅沉。

蔣乘鵪鶉似的守在樓梯口，看見鶴硯禮后，張得瘋狂使眼，“鶴總，鶴……鶴老爺子，等您一個多小時了。”

鶴硯禮神冷漠，走下樓梯。

只見，鶴老爺子雙手抵在龍頭拐杖上，正坐在餐桌前，和旁的封廉敘舊。

鶴硯禮吩咐蔣乘，嗓音平淡，不近人，“去把客廳的暖氣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