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自然也看到了那道影，一時都有些愣住了。

反應最快的竟然是郭，剛才不專注的眼神仿佛終于找到了焦點，巍巍的一邊站起、一邊拿手指著周敘白，里還在不斷的說著“妨人種”“害死阿婉”的話。

周敘白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轉大步離開。

餐桌旁的大家似乎才反應過來——郭爺爺和郭大伯忙招呼眷們扶老太太上樓，郭思漢追著外甥跑了出去，只留下茫然的知夏和歲數不大的郭樂。

“又是這樣…”郭樂嘆了口氣，也沒心繼續吃下去了，轉頭見知夏還失神的看著窗外，以為被嚇住了，忙解釋道，“平常很正常的，只有見到二表哥的時候才會這樣，你別害怕。”

知夏沒有接話，不是害怕，只是突然明白為什麼在曲源村時，敘白哥聽到背后議論自己克父克母會那般憤怒，不過“同”四字罷了。

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敘白哥會排斥來老宅——來一次，就是往心里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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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前，周敘白給白眼子小丫頭發的好幾條短信都沒收到回復，不免有些瞎想——自家外婆神不太正常，遇到“八字”、“克親”這些詞就激，他生怕自家小舅之前過于誠實，將知夏的況全都告知家中，萬一又了外婆激的開關，那丫頭豈不是又得被公開刑一遍……

越想越不放心的他，最后還是決定驅車過來看看。

本就沒打算在外婆面前面的周敘白，其實已經在餐廳墻邊站了幾分鐘，聽著屋里的氣氛還融洽，就放下心準備離開了，誰想到知夏會突然在老宅提起“周敘白”這個忌的名字，還毫沒發現桌上眾人難為的表，一點眼力勁也沒有。

他一瞬間想了很多，作卻比想法還快，出現——拉仇恨——忘記剛才的話——像往常一樣離開。

“敘白！敘白！”郭思漢喊了兩聲周敘白都不應，干脆一把拉住他胳膊，強行讓他停下來，“你哥早晨給我打電話說公司有點急事，不來了，我以為你也不來了，所以沒等你開飯。”

周敘白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氣，這麼典型的蓋彌彰，小舅是當他是三歲小孩一般糊弄嗎？難不他是因為生氣“他們沒等自己來就開飯”而轉離開的嗎？

“小舅，我就是正好跟朋友約了附近吃飯，過來打一晃，沒準備吃飯。”無語歸無語，自家小舅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只能順著往下說。

郭思漢也知道這就是個借口，不想放他走又沒什麼好的理由，干脆手上一使力氣就拉著他往回走，周敘白自然不肯，倆人一時僵在原地。

“小舅！我回去了外公和大舅也不自在，何必呢！你快回去看看外婆吧，都快八十的人了，我以后也不會過來刺激了。”見小舅還準備張勸自己，周敘白忙在后面又加了句，“再說您還不趕快回去看看知夏啊！頭一次來就見著這場面，本來就心思重，可別因為這多想了。”

郭思漢見外甥執意要走，只能無奈的松開手，眼瞅著周敘白上車坐好就要啟，忙小跑了幾步上前，示意搖下車窗，“我下午4點多的飛機，國慶有機會的話再回來，我走之后你經常去看看知夏，人生地不的，膽子又小，難得跟你親近，你這個當哥哥的靠譜點。”

“我知道了，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去送您了。”

見郭思漢沒什麼話要代了，周敘白才開車離開，只是看方向分明是進城的路線，哪里有什麼“在附近和朋友約了喝酒”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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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思漢回來的時候，大家已經把郭安置好，重新圍坐回餐桌旁，只是誰都沒有了繼續吃飯的心。

文嵐見丈夫沉著臉進門，就知道不好——自家男人和父兄只要到周敘白的事，十次里九次都要爭吵一番。

“媽睡著了？”郭思漢環視了一圈沒看到郭。

“嗯，吃了藥就躺下了，緒看著還可以，李姨看著呢。畢竟歲數大了，力跟不上，說上兩句就氣短。”文嵐專門強調了一下歲數，提醒丈夫不要跟老人吵起來。

聽說母親已經睡下，郭思漢更肆無忌憚了，直白了當的向郭大伯開炮，“大哥，你有多久沒看見敘白了，都不認識了吧？”

“認識…怎麼不認識，”郭大伯本就不善言辭，也沒想到弟弟突然跟自己發難，“就是來的不是時候，媽一發病，我沒顧上好好看看。”

“什麼不是時候？來外婆家還得挑時候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一來、媽就容易犯病,”郭大伯知道自家弟弟太護外甥，回答起來就有些心虛，“再說大姐去世的時候敘白的確是貪玩不回家，讓大姐死不…”

“大哥你什麼意思？媽犯病是敘白的錯嗎？媽糊涂了你也糊涂？”郭思漢見大哥避重就輕，更是不依不饒。

“夠了！你不用指桑罵槐說你大哥，”郭爺爺看小兒子咄咄人，也不能裝作局外人，只能接過話茬，“誰也沒趕他走。”

“我沒指桑罵槐！”郭思漢本是考慮父親歲數大了，才跟大哥發火的，如今見父親繼續飾太平，怒火更是涌上心頭，“我就不明白了，媽糊涂了，你們也糊涂了嗎？大姐去世跟敘白有什麼關系！你們一個個都當他是空氣，來了也不歡迎、不打招呼，跟趕人走有什麼區別？”

“是他外婆見不得他，為人子孫的，些委屈怎麼了？難不還讓八十的外婆遷就自己的外孫子嘛！”郭爺爺也是八十的老人了，不管是以前在學校還是在家中，也都是極為人尊重，什麼時候讓別人指著鼻子質疑過，說話間也生了火氣，郭大伯和文嵐生怕二人吵起來，忙一人拉一個的勸著。

“我沒說媽！”郭思漢見眾人仍不以為意，一拍桌子就站起來，怒目沖沖的看著父兄，“你們當敘白是傻子嘛？你們對他什麼態度他覺不到嘛？”

“他不來老宅，不是因為媽招不得他，是你們招不得他！”

“十五年前大姐去世，媽犯糊涂的時候為什麼不制止？孩子養在我家里，媽把孩子帶出門丟掉為什麼不訓斥？到現在每次媽說他‘妨人種’的時候為什麼不打斷？”

“敘白不來，不是因為媽，是因為為至親的你們一次次和稀泥、一次次偏袒媽。”郭思漢說到最后都有了哭聲，“是因為你們，不是因為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