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面團表面果然被風干了。

許辭音把它扔給勞力，裴璟洗干凈手，擼起袖子，仔仔細細又了一遍。

挖了兩碗面扔進廚師機里，許辭音放了點水，讓出來面團能一點。

低頭看看手底下白花花的糯米團，裴璟抬眼，盯著廚師機里的面團，更不理解了。

“音音，這些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做。”

許辭音端起芝麻餡，往里面又加了點豬油，隨口解釋道:

“不一樣，這些面是為了做別的東西用的。”

揪一小塊糯米團、圓、扁、填一勺餡、收口、再圓。

案板上出現兩個湯圓，大小差不多，形狀差很多。

裴璟欣賞一會，垂下眼，邀功似的看向許辭音。

“怎麼樣？”

許辭音打量了幾下，最后給出結論。

“你那鍋單獨煮。”

裴璟有點不服氣。

“為什麼？”

許辭音說得委婉。

“我不想喝黑芝麻糊糯米皮湯。”

最終還是只做了兩種口味，裴璟放棄包餡，專注于搟皮。

鐵盤里撒了糯米防粘，兩人配合，不到半個小時，居然做出了大半盤。

看許辭音麻利地包餡，湯圓，裴璟突然有些好奇。

“餡里必須要放豬油嗎，植油或者黃油不行嗎？”

許辭音跟他解釋。

“植油不好包，黃油也行，調出來有香味，只不過家里沒有了。”

送他走之前，烤那盤餅干用了全部，之后許辭音也沒再買。

聽這麼說，裴璟頓了頓，聲音變小了不。

“有黃油，我前幾天.......買了幾塊你之前經常用的，放在冰箱里面了。”

包湯圓的手停住，但也只是停了一秒，接著，許辭音隨口道:

“不用了，黑芝麻和花生都用完了。”

裴璟結微滾兩下，把手里最后一塊糯米皮搟完，攥了攥手，最終還是試探著開口。

“那、那我們下次，烤餅干用。”

許辭音沒說話，把盆里最后一點花生餡挖上來，包了個漂漂亮亮的湯圓收尾。

“音音......”

許辭音哼了一聲。

裴璟立馬湊到臉邊。

“好不好？”

許辭音把他的臉推開，連帶著沒來得及洗的糯米都沾了上去，悶聲道:

“要烤你自己烤去。”

裴璟飛快在邊啄了一下。

“那你教教我。”

毫無意外又是挨了一頓捶。

忙來忙去，中間歇了歇，吃了頓午餐，等真正結束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鐘。

時間正合適，穿戴整齊，拎著大包小包放進后備箱，許辭音又握上方向盤。

外面正是熱鬧的時候，沿路路燈上，都掛著亮堂堂的燈籠，形狀各式各樣，甚至不同的路都有各自的風格。

等紅綠燈間隙，看路邊擺了圓滾滾的湯圓花燈，許辭音偏了偏頭，疑問道:

“你之前真沒見過湯圓？我覺這東西實在是太普遍了，就算沒吃過現包的，超市里那種包裝好的也有很多啊。”

裴璟跟解釋。

“我......之前一直是，在國待半年，等到差不多九月份時候，就會出國，待到來年二月份左右再回國，兩邊倒。”

許辭音皺眉，對這種生活方式很不能理解。

“為什麼，那你怎麼上學啊？”

裴璟繼續道:

“因為公司從很早之前就往國外發展了，二十多年前，我媽先解散了裴氏，之后才建了瀾韻，所以裴氏之前的那些高管很恨，總是明里暗里使絆子，我媽覺得與其打，不如換個方向，就開始把公司重心往國外挪。”

“至于上學，我高中畢業前都是在國讀的，只有寒暑假會出國，上了大學后，時間比較自由，就直接一半一半了，兩邊跑，一直忙著在公司里打雜。”

“所以，基本上過年這個時間段，我都不在鷺城，加上在國外的住也不是華人聚集區，就很見這些。”

許辭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綠燈亮起，踩了腳油門，沒再說話。

怕誤會，裴璟急急又補了一句，跟許辭音保證道:

“不過，以后就不會這樣了，以后......我最遠就是去鷺城。”

路上車不算，本來以為不會再說話，裴璟低頭，掃了眼手機。

沒想到幾分鐘過去，耳邊突然傳來很輕的哼聲。

如果不是車里安靜，裴璟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轉頭看許辭音一眼，他角微彎，翹起一個弧度。

到達幸福里時，天微微黑。

許辭音照舊是把車停在路邊。

從旁邊提出一個小一點的紙袋，里面用一次塑料盒裝了些生湯圓。

“陳五——”

聽到裴璟聲音，保安室的門被推開，陳五走出來，手里還攥著筷子。

“哎呦，你們過完年回來啦？”

屋里的熱氣直往外冒。

“快進來快進來，外邊多冷。”

“你說你們，來就來，還帶什麼湯圓，小區都有發的，那群大爺大媽從早上就開始忙活，一會你們也帶著點，嘗嘗怎麼樣，哈哈。”

陳五沒看出不對來，只顧著把兩人迎進去。

直到進門，許辭音才發現異樣——

陳五沒再拄拐杖，兩條管也是完整的。

“你們看我這——”

陳五拍了拍他的假肢，聲音里都帶著高興。

“就過年那幾天，我正值著班呢，突然救助站那邊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補下來了，我們那一批，連帶著耳聾的，失明的，加上我這種瘸的，都有補助。”

“我當時也沒多想，因為之前吧，那邊也跟我提過幾次，說就算有補助，這玩意配下來也得不錢，沒想到這一次......”

“你們猜猜多錢？”

許辭音還怔愣著，下意識搖了搖頭。

陳五比了個手勢。

“兩千七。”

“而且這東西是定制的，我本來以為得等個把月呢，沒想到這麼快，量完尺寸，這才一個星期，就安排我裝上了。”

“嚯，你們看看，多利索。”

他起來走了兩步，又把目轉向裴璟。

“阿景，你這小子，我那幾天還給你打電話呢，你都不接，怎麼著，回家過了個年，玩得開心，把這邊都忘了啊？”

許辭音攥了攥手，掌心出了一層汗，明明來之前，都想好了要大方坦白。

可真等見了陳五，聽他出那聲“阿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裴璟先一步跟他解釋。

“過年之前，我去做了場手，現在......我腦子里的瘀已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