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澤臉一僵，眼里的期待和歡喜在那一剎那全部泯滅。

心臟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狠狠一扎，潺潺流著。

孩已經跟同伴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可他還站在原地，怔怔地著那垃圾桶。

痛到麻痹，他站在那兒半晌才挪沉重的雙，慢慢地朝垃圾桶走過去。

盛以澤把手進垃圾桶，撿起那封信。

白信封被里面的油漬濺到，左上角已經油了一塊，一腥臭味襲來，令人生作嘔。

他一向潔癖，此時卻不顧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小心翼翼地撣了撣上面的灰塵，無比珍視地收了起來。

他沉痛地閉上眼。

沒事。

恨他、厭惡他，是對的。

是他賤，是他活該。

可為什麼……

他早已做好不想見他的準備，也早已做好每次只能來看的準備，更做好會被憎恨、嫌惡的準備。

可當真的對別人說，他對來說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人的時候，那一瞬的難，幾乎讓他痛得無可逃。

“先生，需要幫忙嗎？”

保安大叔走上來。

男人搖搖頭，耷著雙肩，像個挫敗、絕到無可逃的人，無助地轉離開了。

-

盛以澤沒有離開法國。

而是在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

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洗澡，上一的宿醉酒味，盛以澤進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時，他用干燥巾拭頭發，目落在桌子上的那封信上。

他走過去，拉來椅子坐下，打開信封，拿出里面的東西。

其實里面除了那枚吊墜，還有一封他親自寫的信，是向道歉的。

只可惜，沒有看到。

也是，連吊墜看都沒看一眼，怎麼會看夾在里面的那封信。

他手里著那枚吊墜，指腹輕輕地挲著背面的那四個字——歲歲平安。

那是他對最好的祝福。

沒事，只要看到開心幸福地生活，他就足夠了。

盛以澤打開那封信，垂眼看著。

字不多，全是對的歉意。

但上面臟了。

他呼吸一凝，最后還是取來旁邊的筆和信紙，重新寫了一封。

-

翌日。

盛以澤又去學校看了。

法克里斯頓大學比較開放自由，進出沒有太多限制。

他這樣的外來人員也可以進出。

他拿著新的一封信，走到保安亭。

害怕桑歲看出他已經來到留學的學校，盛以澤特意把每一封信以快遞包裹的方式包裝。

他特意給那黑人大叔一些小費，再一次拜托他幫他送信。

那黑人大叔見小費不，高高興興地接過信，并保證一定把這信送到桑歲手中。

末了，他跟他閑聊，還不忘詢問他是哪國人，來這兒干什麼。

昨天桑歲把他送的信扔進垃圾桶的畫面，他可看得清清楚楚，他都替他到難，還問桑歲是他什麼人，他是不是在追。

盛以澤勾了下：“沒有，我沒有在追。”

他現在哪有資格追，能得到的原諒已經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其他的，他不敢奢。

大叔愣了一下，用法語說話時，表特別夸張：“什麼？你不是在追？！那你為什麼給寫信？”

盛以澤眸一黯，目看向遠。

“我傷害了，只是想得到的原諒。”

-

放學鈴聲響了后，盛以澤故意躲在門口的大柱子后面。

他看著保安亭。

沒多久，盛以澤看見保安大叔把他的信給了桑歲，可桑歲只是看了看，最后又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扔完，桑歲又跟舍友有說有笑地走了。

保安大叔被這姑娘的剛烈子驚呆了，抬眼看向對面的盛以澤，兩手往兩邊一翻，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盛以澤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神落寞走上前，再次從垃圾桶里翻出被扔掉的信，撣了撣上面的灰塵，最后一言不發地走了。

在后來的一段時間里，盛以澤每天都有給桑歲寫信，或者給送一些吃的東西。

比如車厘子、草莓。

甚至為了讓愿意打開他送的信，他特意給家里的保姆阿姨打電話，讓對方拍幾張平安的照片發過來，然后他把平安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洗出來，小心翼翼地塞進信封中。

原以為有了平安的照片，桑歲就會打開里面的信。

可他還是錯了。

似乎早就知道那些東西是他“寄”過來的，一收到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的況維持了一個月后，盛以澤終于選擇放棄了。

國公司有急事需要他親自理，盛以澤沒辦法，只能在今晚坐最近的航班飛回云京市。

臨走前，他去了一趟學校的三樓食堂。

三樓食堂大部分是中餐，桑歲經常來這里吃，今天也不例外。

盛以澤走進食堂的時候，里面烏泱泱一片人，放眼去，大多是亞洲面孔的學生。

在窗口等待打飯的學生有點多，桑歲經常坐在從門數、第三排第六行的那個位置吃飯。

盛以澤特意打了些飯菜，跟一群學生坐一起——在經常坐的那個位置后兩排坐下。

擔心看出來，他特意穿了件與他平時風格相差比較大的新服。

沒多久，桑歲就跟那法國舍友端著飯走過來，在盛以澤后的兩排位置那里坐下。

“桑歲，這個暑假你回家嗎？”舍友用英文問。

桑歲頓了幾秒，搖頭：“大概不回了吧，回去機票貴，等我們那兒春節的時候再回。”

“哇，那你們國家的春節是不是很熱鬧？”舍友把自己餐盤里的一塊夾給，“給你的。”

桑歲一愣：“怎麼給我了？”

“我看你經常點，知道你吃，特意給你點的。”

桑歲低眼看著那。

以前的畫面不由浮現在腦海中。

記得有次，鄒勁給買了很多很多，那時候跟那男人……

算了算了，想他干什麼！

桑歲彎：“謝謝你薩莉亞。”

“不客氣。”

……

兩生一邊吃一邊聊著各自國家的文化和趣事，說到好笑，桑歲會笑得彎起眉眼。

盛以澤聽到笑聲，心里不由一暖。

開始新的生活了。

適應得很好，也過得很好。

男人不由地苦笑一聲，吃完餐盤里的東西后起。

“對了，你最近一直扔那信是怎麼回事？”薩莉亞問。

后傳來有人起時椅子被挪的聲音，桑歲忍不住往回看，發現那人已經離開。

著那背影，心尖猛地一。

桑歲突然站起來。

薩莉亞疑：“你怎麼了？”

一頓，回過神：“沒、沒什麼。”

怎麼可能是那男人。

他不可能來這兒的。

肯定是看錯了。

幾分鐘后。

一位亞洲面孔的生突然端著一盤過來，用中文問：“你好，你是桑歲嗎？”

桑歲一怔，回頭：“是、是。”

“一個帥哥買給你的，他讓我端來給你。”

桑歲還沒來得及問，那生把那盤放下后就轉離開了。

有點懵，看向那盤。

怎麼會是？

剛剛被掐斷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里，讓那一瞬的心臟陡然加快。

盛以澤？！

想到什麼，立即跑到對面，從明玻璃墻往下看。

那人的影剛好拐彎，消失在視野中。

那男人形高挑，氣質獨特，即使是在人群中也是鶴立群的存在。

縱然那抹影消失得很快，但桑歲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人就是盛以澤。

桑歲瞳仁微睜。

他怎麼來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