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澤曾經無數次地以為，只要他好好向道歉，好好彌補，甚至讓打他、讓罵他，就算最后得不到的原諒，只要能讓他一直留在邊，每天看到就行。

所以那天在餐廳里，說不想再看到他，他就很聽話，就真的不讓看見了。

他只敢地在暗看，看著跟薩莉亞歡聲笑語，看著結識了新朋友，甚至跟一個名“岑與”的男生關系越來越好。

他都不在乎，只要開心快樂就行。

可現在卻給了當頭一棒，當著他的面接岑與的告白，讓他徹底清醒，清楚地知道——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是真的懂怎麼在他心口上扎刀，兵不刃就能把他傷得徹徹底底。

夜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他駝的大上，一層一層地疊加。

雪花融化，水漬隔著風浸進皮，寒意從四面八方地近，他覺全冰涼，連帶那跳的心臟也涼到麻痹。

很疼。

真的很疼。

他曾想過會開啟新的生活，結識新的朋友，卻從不敢想，有一天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心臟會痛到什麼程度。

如今他的不敢想，還是實現了。

是真的很疼。

錐心的，麻痹的，讓他不過氣來。

盛以澤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他親眼看見岑與親手給桑歲戴上項鏈，并把抱住后，他終于承不住地轉，離開了那個地方。

-

桑歲再次收到盛以澤信息的時候，是在圣誕節后的第三天。

那天放學，和薩莉亞手挽著手走出校門。

岑與在圣誕節那晚跟告白，兩人在一起的事當晚回到宿舍就被舍友追著問個徹底。

大家紛紛詢問什麼覺，有沒有很開心？

畢竟跟岑與一直以來的關系好到們全宿舍的人都知道。

開心嗎？

好像沒有。

雖然跟岑與在一起了，但兩人之間的關系也沒什麼變化。

一起該吃吃該喝喝，以前是怎麼樣，現在也是怎麼樣。

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以前兩人一起的時候，岑與不敢牽的手，確定關系后就敢牽了。

但也僅僅牽了手。

這話一說，舍友們一臉失，紛紛說他們太純了，一點都不像他們法國的。

末了，們還不忘發出靈魂拷問：“Oh My God！！你們中國人這麼純，是怎麼生出十三億人口的啊！”

桑歲：“…………”

“您好，桑歲小姐。”保安亭的黑人大叔擋在們面前。

桑歲和薩莉亞停下腳步。

他出手，給桑歲遞了個東西：“這是別人讓我給您的，他說請您務必要打開看看，他在上面的地址等您。”

說完，他把紙條塞到手里，轉離開了。

薩莉亞看了看，是張很普通的紙條。

桑歲把紙條在手心，了，約猜到了什麼。

沒有打開來看，而是扔進了包里，手挽起薩莉亞的手：“走吧。”

岑與有事出學校了，桑歲今天是跟薩莉亞一起吃飯。

吃完飯后，兩人回到宿舍。

下午還有課，桑歲打算把今早的作業做完就午休，打開包想拿出課本，突然看見里面的紙條。

神一頓，從里面拿出來在手心里。

看了一會兒，眼睫垂下，隨后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

COD餐廳。

盛以澤坐在靠窗的位置，目落在外面的熱鬧街道。

馬路上車水馬龍，過往路人熙熙攘攘。

他在這里已經坐了八個小時，從早上十點到現在的傍晚六點。

法國的日落往往比國還要早些，一到六點，這天就開始全黑了。

夜降臨，路燈次第亮起，夜市的喧囂和熱鬧開始墨登場。

來餐廳就餐的客人從多到，再從到多。

桌上的牛排早已涼，服務員見他一直坐在那兒，忍不住上前詢問：“您好，請問需要我們幫您把牛排加熱一下嗎？”

盛以澤回過神，目落在那兩份牛排上。

是他特意給那桑歲點的，只是……今天可能不會再來了。

他搖頭：“謝謝，不用了。”

服務員頷首，默默退下。

盛以澤看著那兩份牛排，突然想起桑歲那次生日，在生宿舍樓下等他的場景。

當時是不是像他現在這樣，從白天等到黑夜，從開始期待和最后的失落。

雖然出事讓他沒有準時赴約，但事后他好像也沒有向道歉，并說明理由。

當時隔著那些誤會，即使他多喜歡，也難以越那些倫理道德，去毫無顧忌地去喜歡、。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餐廳的客人從多到，盛以澤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夜里九點了。

盛以澤輕嘆了聲，真的不會來了。

他喊來服務員結賬。

結完帳后，他挪椅子起，正想離開，餐廳的明門終于在此時被拉開。

他下意識抬眼看去，黑瞳仁倏然擴大。

是桑歲。

來了！

男人眼里的失落瞬間被欣喜盛滿，他怔怔地看著那姑娘向他走來，在他面前站定。

桑歲直接開門見山：“有事說？”

盛以澤斂了斂欣喜的神，坐下，急忙喊來服務員再上兩份新的牛排。

“不用，我不是來跟你吃飯的。”

招呼服務員的手一僵，盛以澤抬眼看，神卑微：“那你先坐下，好不好？”

桑歲看著他，最后還是拉開椅子坐下。

看了眼時間，似是有事，很焦急的樣子：“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麻煩你快點。”

盛以澤神一僵，扯了扯角，沒說話。

他拿出一包東西和一張卡片，給推過去：“這里是十萬歐元，你拿著，就當留學的生活費用。還有這張個人名片，是我在法國朋友的聯系方式，如果你有什麼急事可以聯系他，他會幫你解決。還有……”

“盛以澤。”桑歲出聲。

男人聲音一頓。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男人垂眼，似是沒聽到，繼續說著：“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法國天氣多變，你質差，平時多穿點，別凍冒了，否則又要燒好幾天才能好……”

“盛以澤，你能不能別這麼自以為是了？”

盛以澤的話終于停下，搭在桌上的五指了。

他終于抬起眼看。

他凝視著這張臉，好像想把的模樣深深地刻進腦海里。

他結滾了滾，半晌才出聲。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來法國看你了。”

桑歲神一怔，眸劃過一異樣。

“今天是來跟你道別的。”

盛以澤勾了下。

“雖然可能你不屑，但有時候告別……”他突然覺頭梗塞，聲音都快說不出來了，“也算是一種結束。”

他起，垂眼看。

“桑歲。”

“我以后不會再來煩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后，終于轉離開。

桑歲回過神的時候，盛以澤已經離開了。

慌忙起，迅速抓起桌上的錢和卡片，轉跑了出去。

可他坐上的出租車已經遠去。

著那遠去的車影，心頭劃過一陣麻痛，像是所有神經都被人狠狠拽了一下，只留下余痛。

混蛋！

才不要他的錢！

-

盛以澤最后還是說到做到了。

他說不去法國看，那就真的沒有再過去看了。

回到國后，他開始忙了起來。

每天都是三點一線，公司、學校和家里，每天都讓自己忙得像個陀螺。

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跑去看。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著。

從元旦到春節，再從春節到暑假，再從暑假到寒假，最后又到春節。

一年一年地過去，他也從大三到大四，再從大四到畢業。

拍畢業照的那天，大家聚了一場。

那晚他喝了很多很多酒。

上頭的醉意讓他整個人都很恍惚，可即使恍惚，甚至已然不清，但他還是清晰地記得那姑娘的臉。

怎麼也抹不去。

他好想……

真的好想好想……

-

三年后。

快夏了，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盛以澤正跟合作伙伴吃完飯從酒店出來，跟合作伙伴道別后，他走到酒店門口的樹下。

他喝了點酒，腦袋醉醺醺的，想給陳奕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他。

手機還沒拿出來，陳奕的電話就進來了。

他一頓，劃開接聽：“怎麼了？”

陳奕頓了幾秒，出聲——

“桑歲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