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夜的港城霓虹璀璨，高樓林立，燈火迷幻，夜下的港城才是人們向往的，紙醉金迷是這座城市的底。

還是在蔣家會所，潯鳶約了蔣昱霖，正經的，不是在他們一圈人常去的包廂，是在的辦公室。

在會所的辦公室鮮踏足，好不容易有一次想查查賬，半路還上左庭樾，被他劫走，在那之后，潯鳶更沒有經營這邊的心思，有蔣昱霖在，有經理在。

潯鳶沒坐在辦公的位置上，就坐在屋里的沙發上，盡管辦公室的主人不常來，這里依舊不染纖塵，足見有人的用心。

待蔣昱霖還是對待老朋友的態度，將手邊的文件推過去，淡淡說：“打開看看。”

蔣昱霖依言拿起面前的文件，翻開封面，快速的瀏覽過去，看明白是什麼東西，在尾頁簽字的位置見到力道鋒銳的三個字——商潯鳶。

一無名怒火突然涌上心頭，這是要干什麼，份無償轉讓給他做什麼，認識這麼久，一句解釋沒有，扔給他一份權轉讓協議做什麼，跟庭樾劃干凈不夠，跟他這個朋友也要劃干凈是不是。

蔣昱霖把合同摔在桌子上，抬眼看過去，撞見潯鳶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面上帶笑看著他，不是多端正的坐姿，卻很潯鳶，散漫又慵懶，著的獨特韻味。

就那種，一眼就能知道是。

他火氣像遇到阻礙，突然梗在原地，不上不下的，想發火又不想發火。

潯鳶著他的表，視線移，在那份無辜遷怒的文件上掃了一眼，又重新看向他：“剛才沒看全過程，你再摔一下給我看看。”

嗓音淡淡的，甚至是含著點笑意，就這，卻讓蔣昱霖更僵，話語梗在嚨，無言以對。

沉默幾秒，他子塌下來，靠在沙發上，憋出一句：“手抖，沒拿穩。”

潯鳶看著他，笑意漫上眸子里，語調散漫：“那就簽字。”

一開口，就直奔主題，并不想和他拖延。

說起這個，蔣昱霖脾氣又回來幾分，回道：“不簽。”

潯鳶淺笑，沒惱怒，蔣昱霖的反應在的預料之中，尚有幾分耐心：“份我起初就沒想要，如今也是還到你手上，我沒管過會所的營生，給你最合適。”

蔣昱霖看著說：“算是你搶蔣家貨源的歉意補償嗎？”

潯鳶揚眉，散漫道：“一碼歸一碼，那件事是沖著你父親去，我有事找他，私另論。”

蔣昱霖心頭那口氣消下去一點，看著潯鳶油鹽不進、意已決的模樣，好氣。

他轉移話題，不想再提這事兒：“要回京都？”

商潯鳶三個字都出來，毫都不遮掩，明顯是要和他、他們坦白份。

京都商家，幾代人煊赫的門庭，自商家上一代長子去世后，猛然沉寂下來，漸漸淡出權力中心，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也不知道商家里到底是個景，只聽說蠻復雜。

“是要回去。”

潯鳶肯定地點頭，沒有瞞他的想法。

“庭樾那邊，你都理好？”

蔣昱霖又問。

潯鳶“嗯”一聲，彼此心知肚明的一場試探和消遣，談什麼理，或許很多個瞬間，是有過搖和貪心的，只不過，都是年人了，有取就要有舍。

蔣昱霖靜默下來，看著潯鳶冷淡的模樣，許久，翻開合同到最后一頁簽字的地方，揭開筆帽，“唰唰”兩下簽好名字，灑飄逸。

他笑著潯鳶，問：“真做好決定了？”

潯鳶默然頷首，既然是早晚要走的路，也沒什麼，總要做出抉擇的。

“你舍得？”

蔣昱霖笑著打趣，眼底卻帶著點認真的關心，是見過意氣風發的恣意和篤定，也見過對庭樾的喜歡，那雙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潯鳶失笑，瓣一開一合，說出來的話很直接：“我都舍了，你說舍不舍得？”

眼底浮現出一點疏離的淡漠，繼續說：“港城的左先生邊不至于缺人，沒我，他邊還會有別人，花團錦簇才是他會過的生活。”

蔣昱霖沒再說話，暗忖，不缺是真，花團錦簇是真，但是，潯鳶是沒再有的，有些人，是獨一無二吶。

潯鳶話音落下后施施然起，素白的手指拂，理了理上旗袍的褶皺，邁步朝門邊的方向走去，不疾不徐的步伐，旗袍下擺一起一伏，是獨有的韻味。

拉開門，腳步邁出門口的那一刻，頓住，聲線低且清晰：“抱歉，瞞你許多事，于我雖有可原，于你終歸是對不住你的一片朋友赤誠，國外幫你，是舉手之勞，不曾想過回報，你不必掛心。”

最后再說一句“抱歉”，語氣鄭重且認真。

蔣昱霖子一僵，眼底震，腔的震久久未平，為的話，能懂他的不舒服，所以出言和他解釋安他，潯鳶還是那個潯鳶。

他驚慌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潯鳶的影已經消失在門后。

走廊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細微，聽聲音就能想象主人的婀娜多姿。

潯鳶脊背直的走著，視線看向前方那瞬，倏然停住，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暫停鍵。

高大拔的男人立在幾步之遙的距離，西服裹，沉默吸煙，猩紅的火忽明忽暗，時而照亮他俊朗的容，男人那雙眼眸諱莫如深，著冷寡淡的味道。

潯鳶想，他吸引的，或許還有這相似的覺，高不勝寒的淡漠，巋然不的從容。

打量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幾日不見，太子爺上的氣息好似更沉冽幾分，渾風雨來的深沉，偏偏，他掀眸過來的時候，冷肅而沉穩，不輕不重的一個眼神，裹挾著難以言喻的迫。

《莊子》有云，見面先來三分，潯鳶從前不信，傷痛是真實存在，怎麼會，如今見到他，卻覺得古語是有來的。

不該見的人還是不要見的好，會痛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