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是一間裝修清雅的超大型房間，將近百來個平方，中央擺了兩排做工細的紅木中式圈椅，讓房間看著像一間議事廳。

東西側墻壁靠的是高達兩米的書架，書堆得麻麻很是惹人注目。

對哦，張閻天雖是個到打仗殺人的糙老爺們，但他好歹也是跟南城六坤一起讀過國名校的學霸，擺書墻啥的真不算是裝過頭的假把式。

但令我心里膈應的絕不是能讓人犯集恐懼癥的書墻，而擺在北墻朱漆案幾上的一把將近兩三尺長的刀。

以我丁點可憐的武知識來鑒別，這好像是一柄標準的日本武士軍刀，被單獨擺在刀案上，再看刀鞘的雕紋裝飾，必是價格極其不菲的貨。

聯想到張閻天先前所說過讓我穿和服的玩笑話，忍不住有些懷疑這家伙莫非是個跟日本勾搭的賣國賊？

努力回憶歷史教科書里寫的，跟日本人攪和在一起的幾大賣國軍閥里……好像并沒有他啊？

這把日本軍刀，讓我惴惴不安起來。

事發展遠比想像中要復雜得多，我更害怕發現南城六坤背地里也有著讓我無法接的可恥份。

除此之外，這房間里沒有其他值得多看一眼的地方，不外乎是標準的土豪裝修，到是貴重原木制的家，地上鋪以潔凈的手工地毯，天花板上還掛著超出時代配備的歐式水晶吊燈，一看就不可能是國產貨。

我打算退出門去，回自己的臥房為好。

那把軍刀還是讓我心里各種不舒服，得記著回頭去旁敲一下南城六坤，看他是否跟日本人有什麼往。

可是如果有又能如何，難道要替天行道主張正義殺了他嗎？

頭疼了，我握著臥房的門把手有點不想進去。睡意全無，只剩下讓腦袋發脹的疑問。

“喀喀喀。”

走廊盡頭，驀的又響起先前那種踩恨天高走貓步似的腳步聲。

沉穩從容里，出某種令人心悸的妖魅，讓人不由想象走路的是一位風萬種的旗袍，婀娜多姿能讓男人忘卻呼吸。

我被嚇了一跳，飛快閃進房，收腹屏腹門板靜聽。

腳步聲是從走廊盡頭的某房間里傳出來的，但沒聽到開門聲，只聽到節奏再次由遠及近，一步步靠近我的房門。

我莫名地有些骨悚然，又覺得自己這麼一驚一乍也太小子氣。

或許這只是張閻天和李媽還沒有來得及介紹的某位“金屋娘”，要不要現跟打個招呼才是我應該糾結的事。

腳步聲終于停止在我的房門前，我幾乎能想象門外的人正蹙眉瞪著門把手，尋思著要不要扭開門鎖進來。

我糾結得頭皮發麻。

幾番尋思，還是覺得做人要大方點，不管人家是主人還是炮友，我這個倒霉的“人質”跟打聲招呼總歸不會有錯。

主意打定就扭門把手，緩緩地拉開了門。

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出，臉皮就僵滯住了。

門外空空如也，一陣寒的穿堂風抵住鼻尖拂過，差點讓我忍不住酸楚打個大噴嚏。

我了頭，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正想關上門，腳尖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我低頭一看——媽吖，嚇得一個踉蹌整個人仰天倒地，后腦勺沉重地砸在地板上。

值得慶幸的是地板上鋪了地毯，否則這一摔沒死也得變癡呆。

踩在我腳尖上的是一雙中國紅的漂亮皮鞋，高跟尖頭鞋面上繡有致的牡丹花紋。這都沒問題，只是穿在鞋里面的不是人，而只是一雙斷了腕的人腳！！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地閉眼睜眼再過去，確確實實就是這樣一幅極詭異恐怖的景展現在眼前。

正踩在我腳上的不是正常的人類，是一只除了腳部以上全沒有，腳腕著森白骨頭和尸白皮的什麼鬼？！

“啊！！”我瘋狂地尖起來，急用手肘支著地面往后退，卻是怎麼退也退不得。

腳尖依舊被牢牢地踩住，像被兩只鐵釘釘牢在地面上，痛得我幾發狂卻毫彈不得。

“什麼王八鬼蛋，滾開！！你特麼給我滾開！”我語無倫次地尖，試圖從邊抓起個什麼砸過去，但這房間雖豪華但沒幾樣家，更不可能有我能舉起來砸過去的小件兒。所以我哇哇了一通，胡地擤一把地面就歇了聲音。

作為一個資深的靈異人士，老是這麼大驚小怪也太沒長進了。

我決定點……嗯，裝得點。

“你、你、你你別再踩住我了，我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大姐？”我抖著聲音試圖跟“腳鬼”和平共。

不知道是不是一聲“大姐”惹怒了它，我只覺得被踩住的腳尖更痛了，幾乎要斷掉腳趾的那種撕裂。

“啊啊啊！對不起我錯了，！小姐！！求你放過我，我初來乍到什麼事都沒做過啊？！你弄死我的意義何在？！咱能不能講點道理啊？！”我疼得五葷六素地胡嚷起來。

其實這會兒，我就奇怪一件事。得這麼響，為什麼李媽和滿屋子的仆沒有一個跑過來救場的？

繡花鬼鞋終于放過我，它從我腳尖上挪開，但并沒有調頭離去，而沉穩地繞過我，一步一步走進房間。

抹一把冷汗，我乖乖地抿，屏息靜氣注意其向。

它慢吞吞地在房間逛走，然后停止在床沿邊上，調轉鞋尖擺在那里。

如果腳上有人，可以想像一個正安坐在床上，可能還在弄自己的頭發。

“你、你是誰？”我依舊傻癱在地板上，不敢隨便彈，怕驚到這雙不知是什麼鬼的“斷腳鞋”。

等了好幾分鐘，還是沒有回應，我都有些懷疑它是不是躺床上睡著之時，一陣高的唱曲聲憑空響起。

凄悠長，還好聽。

但作為一名純粹的戲曲盲，我兒分不清這唱腔到底是屬于哪種戲曲形式的，只能勉強覺不像是京劇也不是越劇，更不像是昆曲。

也聽不出唱的什麼曲有什麼意思，我只能更傻地坐在地上，靜靜地當這只鬼腳的聽眾，免費聽了大概有十余多分鐘，它終于停了。

我想了想，還是拍拍手吧，就算不懂也知道唱得還是好的。腔圓曲正吐字清晰，聲息穩妥余聲悠長。

要不是唱的對象這麼恐怖，如換在正常的舞臺上，可能還會為這個唱戲的演員熱地聲好呢。

待我鼓掌完，“斷腳鞋”突然了，好像正要走到我跟前，嚇得我連忙撐起連滾帶爬地往后退。

“你到底是怕我，還是不怕？”它停住了腳步，終于說話，聲音跟唱腔一樣地。

低沉磁，像被撥的琴弦。

口氣冷，但聽著并不憤怒和狠戾，緒平板無波沒惡意。

我干地出笑容：“呵呵，反作，小姐別介意。”

“你剛才踩疼我了。”

“因你尖的樣子很有趣。”

它居然這麼回答，笑聲也很。

“呃，小姐……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小心地抬手指向繡花高跟鞋上的斷腳。

“想不起來。”它淡定地回，“醒來就是這幅模樣，也不知自己是誰。”

靠，這樣當鬼也行……我無語。但我知道它這種狀態還沒有資格被稱為鬼類，只是一縷沒有按正常程序進黃泉道的魂。

模樣嚇人但應該沒太大威脅，道行比起丌素菁那種鬼東西更是要差遠了。

“那你為什麼在這里？”這個問題幾乎是同聲共氣的響起。

我在問，它居然同時回問。

這種詭異的默契讓我骨悚然，連忙一骨溜地從地上爬起來，圍著它轉了兩圈。

“，你應該是個唱戲的演員，聽你的嗓子和唱的戲應該還不是普通的演員。嗯，腳上的鞋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我竭力裝作自己是“名偵探柯南”，但這些話不是瞎說的，而是完全有理可循。

“而且你應該長得不難看……”

“為什麼？”它冷淡發問。

“因為看樣子，你的腳長得極其秀氣致。我媽說腳漂亮的一般人長得不會難看。”

“嗯，好像也有人這樣說過我。”它似乎贊同。

我暗笑，一個人被夸好看總是會高興的，同理可證鬼也一樣。

但贊漂亮的……多半會是，男人？

心念一，我糾結著該不該問。以前白越科普過，遇到忘記前世的魂，最好不要去它的死因，否則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明說“不必要的麻煩”指的是什麼，不過想想就知道為什麼了。

“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我稍許糾結，覺得循序漸進地問可能穩妥點。

它又開始走，繞床轉兩圈。

“不太記得……”有些憾的低語，“我的頭不見了，記就不好，很多事都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來。”

我略放下心，緩緩地繼續發問：“那你是否認識一位‘張閻天’的男人？”

它猛地收住腳步，站在那里一也不。

我警覺起來，悄悄地后退兩步，以防它突然發狂。

看起來，這位唱戲子的死多半是跟張閻天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