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之后，江晚星開始咬牙切齒。

“他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在滿世界折騰，也不怕哪天閃了老腰！”

龍十三聳聳肩。

“沒辦法，老頭子格，不帶錢不帶證件，依然全世界暢行無阻。”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江晚星還在惦記著老師在基地里這件事。

既然老師在基地里，肯定是要去看一眼的。

宿舍里。

江晚星先是躺到床上，隨后又往旁邊挪了挪，給容疏衍騰了一個位置。

“陪我躺一會兒。”

容疏衍自然沒有拒絕。

江晚星似乎想到了什麼，慢悠悠的說道：“灰鐵三角洲的掌權人信佛，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不奇怪。”

容疏衍說道：“拜神拜的未必是神，也有可能是自己心中的。”

江晚星笑著說道：“你別說，你還真別說，老頭子是個殺伐果斷的人，而且科學玄學兩手抓。

也沒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能無敵真的很寂寞吧。”

科學玄學兩手抓這句話，真不是夸張。

老師不但到拜佛，還會一點道家的占卜相面。

科學方面，他在現代醫學、理學、化學等方面同樣頗有建樹。

這也就算了，文藝方面，一手筆字堪比書法大家、在國畫和油畫方面也是造詣匪淺。

江晚星從前還聽說，老師會多種樂……不過這也就是聽說而已。

總得來說，老師很牛。

牛到隨便說點真話都會被人誤以為是吹牛的程度。

說著，江晚星從床上爬起來。

“不行，我現在就去看看老頭子。”

江晚星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之前在X洲拍賣會上拍來的嘎拉念珠。

這串念珠被放在一個小盒子里，一直都在包里，幾乎沒打開過。

找出來后，便打開看了一眼。

人骨材質的念珠呈現出黃玉一般的澤，仿佛浸潤著一層油。

一直想著要把這東西親自送給老師，但一直都沒什麼機會。

想到這里，江晚星對容疏衍說道：“你先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容疏衍自然沒有意見。

等到江晚星走了之后，他起走到了窗外，看著外面的景。

灰鐵三角洲這個地方，似乎并沒有外界所傳言的那樣神。

但也正是因為接地氣，還更讓人不敢小覷。

過玻璃窗，容疏衍注視著江晚星上車后離開。

——

另一邊。

江晚星直接開車去了總部。

灰鐵三角洲所在的島嶼，功能劃分大致是公共地帶和21個分區。

那21個分區，自然是由各自的總教掌管。

所謂的總部在島嶼中央偏南一些的位置，是一棟三層的辦公樓。

離公共餐廳很近。

而在辦公樓后面，還有幾棟低矮的樓房和一片平房式的住宅。

總部沒有專屬的工作人員，即使是在這棟樓里工作的人，也是21個區里東拼西湊出來的。

后面那片住宅區，住的是退休人員。

干他們這一行的人，當然不可能等到七老八十再退休，所以絕大多數退休人員，是不會在基地里住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這片住宅區只是為了讓臨時回來的人有個地方住而已。

老師住的角落是西南角上的一座小院子。

平房，連中式風格都說不上，就是僅僅只滿足了居住需求的那種宅院。

江晚星瞧見大門開著，就直接走了進去。

院子很小，還支了一個葡萄架。

此時此刻，一個穿皓白唐裝的男子正躺在葡萄架下面的搖椅上。

他的長相看起來十分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

發留的很長，長及下，很順直，有種沉甸甸的覺。

看起來都有些不太像個現代人。

其實從江晚星年時遇到老師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副模樣。

如今過了十幾年，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外人不知道，但他們灰鐵三角洲部的人是清楚的。

自從灰鐵三角洲建立以來，從來都沒有換過掌權人。

這也就是說，老師的壽命很有可能已經到了一種非常不科學的程度。

江晚星走過去，從旁邊拖了一把小板凳，坐在男人邊的地方。

“老師，您看看這是什麼？”

等矜睜開眼睛，江晚星獻寶一般的把那串嘎拉念珠遞過去。

矜坐直，接過那串念珠，握在手里把玩了幾下。

他輕聲問道：“你帶外人來了？”

聽到這句話，江晚星眼睛一瞪，“什麼外人？那是人好不好！”

矜也笑了笑。

“既然是人，那為什麼不帶著他一起過來？”

江晚星遲疑片刻之后，說道：“那不是還沒經過您同意嘛，您向來不見外人，我莫名其妙帶個人過來，多尷尬啊。”

說到這里，眼珠子轉了轉。

“話說回來，老師您怎麼知道我帶人來了啊？掐指一算？”

矜瞥一眼。

“不是，別人跟我說的。”

“……”江晚星：“什麼事兒都瞞不過您。”

矜語氣很平靜的問道：“你前段時間回國，家里的事理得怎麼樣了？”

當年江晚星之所以進灰鐵三角洲，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爭強好勝，為的就是能再家人面前狠狠出一口惡氣。

這已經算是很深的執念了。

但后來又拖了很多年，前段時間才回國去理。

江晚星認真的想了想。

“我覺吧，越是接他們久了，就越覺得不值得，那都是一群什麼垃圾啊，也配被我記在心上？

以前我在乎，是覺得我爸就算是有千般不好，對我也總有那麼一兩分是好的。

現在看來，垃圾越是垃圾，離他越近，垃圾散發出來的臭味就越是嗆鼻子。”

矜點頭。

“你能想開就好。”

江晚星毫不在乎，“有什麼想不開的？是真垃圾才好呢，省得我心里還糾結。”

矜盯著葡萄架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你帶回來的那個姓容的孩子，上殺業很重，他是世間最富貴不過的命格，但偏偏天生寡、聚財破緣。

他父母宮親緣都很淺，這樣的人短壽，應當是命里無妻無子，你當心一些。”

江晚星：“？”

江晚星向來不信神佛。

換任何人與說這些，都免不了要挨兩個大兜。

但這個人是老師，由不得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