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時沒說話，隻是垂眸，微微點點頭。

    明明輕微的作，此刻，肖時卻好似用了極大的力氣。

    張醫生暗暗沉歎一聲，拍拍肖時的肩膀，轉進了搶救室。

    新年夜的淩晨，醫院安靜到了死寂。

    因為這份死寂，仿佛空氣都漸漸凝固，隨即冰凍到了一起，讓人呼吸變得抑。

    肖時靜靜的站在走廊上，目微垂，平日裏淡然漠視的神，在這一刻，好似發揮到了極限。

    搶救室，先前進去的醫生，和在住院部值班，趕來參與搶救的張醫生在忙碌著。

    哪怕，搶救室裏的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徒勞。

    可他們是醫生，哪怕隻有0.01的機會，他們也必須要去努力。

    這是職業道德，更是對生命的敬畏。

    ‘滴——’

    忙碌的搶救室裏，突然，傳來心率儀平的沒有任何波的聲音。

    所有人，在那一瞬間，好似都忘記了什麽，紛紛停下作，一個個視線都從各個方向落在了心率儀上。

    張醫生收回視線，看著搶救床上麵蒼白，卻平靜的肖鳶，暗暗沉歎了聲，放下了手裏的醫療工，“做死亡證明。”

    話落，他也沒讓其他醫生接手，親自給肖鳶做著死亡證明。

    這個小孩，他都可以算是看著長大的。

    從十歲開始時不時的住院，現在不過也才十八歲。

    以前，還有父母陪伴，可老天爺好似對這個家庭太過殘忍，一次意外，雙雙的生命在才十五歲的時候被剝奪。

    從此，比大了不過三歲的哥哥肖時，承擔了所有。

    而現在，這個小孩，也離開了……

    至此，整個家，就隻剩下了肖時一人。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

    肖時角那不知道是笑還是什麽的表彌漫著說不清，卻能到的沉痛。

    ‘嘩’的輕響傳來，明明不大，卻在死寂般的空氣裏，帶著詭譎的重力傳來。

    肖時抬眸，看著張醫生一邊在摘掉口罩，一邊從搶救室裏走了出來。

    他沒有說話，甚至，比送肖鳶回來醫院的時候還要平靜。

    張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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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個孩子，縱然大半輩子都在醫院，看慣了生死，也看多了各種家屬，卻在看肖時如此的時候，心裏五味雜陳的。

    太自律，太理智的人……往往，承的要比任的人更多更多。

    “死亡時間，”張醫生聲音凝重的說道，“兩點十二分。”

    肖時那一瞬間，隻覺得腦袋裏空空的。

    好似什麽都沒有，卻又好似在煙花下，全然是肖鳶開心的笑臉。

    “謝謝你，醫生。”肖時輕輕說完，轉，拖著好似灌了鉛的腳步，往前走去。

    張醫生沒有，就這樣看著肖時。

    “肖時……”

    肖時沒有停下，依舊用不急不慢的步子，朝前走。

    “有什麽需要幫忙，你找我。”張醫生說道，“我今天、後天都值班。”

    肖時依舊沒有回話，繼續朝前走。

    回到肖鳶的病房，肖時坐在妹妹的病床上，視線落在窗外……

    墨空上的月牙安靜的掛在那裏，周遭有一圈兒暈。

    因為各種原因，現在，除了“堅”著的三兩顆星星，已經很難在城市裏看到漫天星辰了。

    “哥哥，你設計這麽棒，以後會不會到都是你設計的房子？”

    “哥，你又要學習，又要打工，會不會很累？”

    “哥，你現在做飯越來越棒了，好好吃！”

    “哥哥……”

    “哥哥……”

    肖時突然垂頭，手捂住眼睛，可就是那麽一瞬間，眼淚肆的湧出，手本捂不住，全部從指中流出。

    ‘嗚嗚’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著悲慟沉重。

    兩個值班護士相視一眼，隨即沉沉歎了一聲。

    肖鳶在這個醫院住了太長時間，病房裏的人都送走了一波一波。

    和這裏的醫護人員，更是悉的不得了。

    小丫頭最終要離開，所有人都清楚。

    但真的離開了，誰又真的能因為事先清楚，而漠然？！

    肖時悲慟的難以附加，而最讓他難過的是。

    就算到了最後一刻，小鳶還是撐過了淩晨，哪怕是無意識的撐過……隻因為，想要和他守歲，隻想要陪他翻過一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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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噎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回著。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樣的聲音才漸漸收住。

    東方的天際從墨漸漸隨著時間的推移，由深變淺。

    直到，曙初，安靜的清晨被三三兩兩的鞭炮聲打破。

    肖時輕輕扇了下幹的眼簾，起，洗了把臉後，去找了張醫生。

    張醫生看著他眼睛紅紅的，拿了一瓶眼藥水給他，“照顧好自己。”

    “謝謝張醫生。”肖時接過，點了兩滴舒緩了一下後才平靜問道，“小鳶的後續手續我辦一下。”

    張醫生點點頭，拿過肖鳶所有病例開始清理，給肖時代著接下來的事。

    因為過年，各個地方休假等因素，肖時把出殯，定在了一周後。

    “剩下的醫院的手續，回頭一起辦吧！”張醫生說著，將一些開好的單子給了肖時。

    對於這個孩子，他是很信任的。

    自從父母離開，他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妹妹，不管是醫院費用還是其他，他總是井井有條的提前就會規劃好。

    每每，他都覺得，這個孩子自律到了讓大人都覺得掉皮疙瘩的程度。

    “好，”肖時點點頭，起，“謝謝張醫生。”

    張醫生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看著肖時離開了。

    肖時先去辦理了一些手續，隨即，去病房將肖鳶的東西收拾了後，打算送回家。

    不管多悲傷，活著的人還需要繼續活著，離開的人，也隻能留存在心裏。

    大年初一的街頭是熱鬧的，來往的車輛，還有因為有了歲錢，可以玩耍的孩子……每一樣景致，都充斥著歡樂和團圓。

    而在這一天，他的團圓，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團圓。

    肖時打開門，環顧了一圈兒這個已經有十多年的房子。

    明明父母離開後，他基本就一直一個人在這裏住，可這一刻，那種心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一個人在家，可知道，妹妹還在。

    而現在……

    肖時隻覺得鼻子又猛然酸了下，忍了忍，深呼吸了下，將從醫院帶回來的東西放下，隨即，走去了那個已經很多年，妹妹沒住過，卻在昨天回來過的，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