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停雪住，通地曬著，岑聽南只希能曬得未來的日子都像琉璃一樣璀璨，沒有污垢才好。

……

岑聽南長舒口氣，一扭頭看見半邊子都纏著胳膊的岑聞遠，突然想起件事。

“誒，我有個朋友會做很厲害的藥膳呢，下午我他過來給你瞧瞧？”話里有興，“昨日我剛喝過他煲的燉湯，他說是補氣的，可好喝啦，一點苦味兒都沒有……”

“岑聽南。”顧硯時冷颼颼截斷的話頭。

第65章 恰照梨花雪

顧硯時的話里警告意味明顯,岑聽南朝他吐了吐舌，埋首乖巧吃飯。

岑聞遠憋著笑看兩人眉眼互，一頓飯用得極舒心。

他這阿妹從小沒人管,無法無天的,來了個能鎮得住，又對萬般上心的夫婿，是好事。

再回北邊，他也有底氣讓爹放心。

臨近年關，顧硯時案上還積了許多事務,用過膳就準備離開行宮。

走之前將岑聽南按到懷里,埋首在的頸側,深而漫長的呼吸：“岑聽南,你乖乖的,行嗎？”

無奈又寵縱的語氣。

岑聽南呆愣愣看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天地，認真他清淺的氣息，不聲不響點頭。可心里全在想，從前到底哪里不乖了？值得顧硯時這樣一場鄭重的告誡。

或許也不算告誡,顧硯時其實一點都不兇的。

紙老虎,罰都收著力那種。

“乖。”顧硯時笑了一聲，著的肩骨，落在眉心一個吻。

岑聞遠倚在院門前看，等到顧硯時的影遠得都看不見，才說了句：“他對你是真的上心。”

言語中的緒有些復雜。

岑聽南笑瞇瞇轉過頭：“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嫂子？”

本只是玩笑話，岑聽南都料想了他會如何不以為意地嘲諷回來，卻沒想到岑聞遠站在原地，眼神一瞬間變得悠遠,不知想起什麼了，最后竟慢慢吞吞紅了臉。

然后磕磕開口：“男、男兒大丈夫，北境十州都沒打回來，不立足，何以家？”

言罷扭頭就走，只留給岑聽南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岑聽南笑了片刻，就再也笑不出來。岑聞遠這大半年都在邊疆，哪里有機會能認得什麼姑娘呢？

難道是北邊的當地姑娘？這山長路遠的，也不知人家肯不肯跟岑聞遠回京。

阿兄這求妻路，怕只是漫長得很吶。

……

岑聞遠逃似的回到了臥房。

他這人什麼困難險阻都不怕，可提起這檔子事就嫌臊得慌。從前上京城里一起打馬游街的公子哥兒們，個個在十二三的年紀都有家里配了通房丫鬟，對付起子來游刃有余得很。

唯他像個愣頭青，家里不允許他沾脂香，是以姑娘上來岑聞遠也只會紅著臉躲。

幾個走得近的，都笑他不解風，是注定要和戰馬過一輩子的。

岑聞遠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長槍駿馬快意恩仇沒什麼不好。

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方才那瞬間他的確是想起了某個姑娘。

這姑娘的眼睛比岑聽南還大，藏在盔甲下的一張臉俱是泥污，也擋不住那雙有神的，漂亮的眼睛。

一看就是子的眼睛。

卻不知為何出現在疆場之上，出現在……北戎的軍隊里。

岑聞遠心頭像被繡花針而細微地了一下，不算疼，存在也不強，卻長久而固執地著，他時不時……想上一想。

“……都怪顧硯時。”

岑聞遠在院里立了許久，最后煩躁地一撓頭，索睡覺去了。

想不通的事就不想，時間自會給答案，這是爹教他的人生道理。

岑聞遠這一覺睡到快日暮，睡到檐瓦之上的積雪都化了，雪水順著滴落下來，像下起一場雨。

他邁步去岑聽南的院子里，發現時間果然給了他答案。

若說睡前他還不解岑聽南到底有什麼值得顧硯時抓心撓肝地掛記、警告。

這會兒他可算懂了。

甚至覺得顧硯時的警告都有些輕了。

不知道的他還以為自己進了什麼南風館呢。

“九、九王爺？”岑聞遠眼，不可置信，“你怎麼在此？”

李璟澈吊兒郎當倚在書案前，一手撐頭，只盯著岑聽南，頭也不回，混不吝地答。

“皇家行宮，我怎麼不能在這兒？倒是顧硯時，把自己的夫人、妻兄全放到行宮里來了，頗有假公濟私之嫌啊。”

岑聽南坐在案前煮茶，爐上茶水已沸，咕嘟嘟滾起來。

聽見李璟澈這話，邊扯起個笑，就著

手帕拎起茶壺，將李璟澈面前一盞茶注熱水。

“再說話，我直接往你里倒信不信。”

岑聞遠被這無狀言行驚到，就要解釋，卻見李璟澈擺擺手，樂不可支笑起來，整個人都笑趴到桌上去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

上京城最新流行是往人里倒滾水麼？

岑聞遠覺得自己可能在邊疆呆久了，跟不上時興的事了。

李璟澈被岑聽南兇頂撞，卻完全不惱，腆著臉還要去逗。

他笑瞇眼，微微張，仰頭指著自己。

“來，朝這兒倒。”

岑聞遠：……

他發誓他看到兒的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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