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私人醫生得聽主子的。”阿珍在旁邊道，“可是你眼前的人，難道不是主子？”

“小雪以前是跟著二爺的，是二爺宣，老太太認可的未婚妻。”

“現在二爺暫時不在，你就想欺負未來？”

“更何況，小雪腹中是二爺的骨，是凌家的小爺！”

“你想謀殺小爺？你不怕二爺回來，殺了你全家？”

醫生明顯猶豫了。

“三爺說，二爺他……他……”

駱傾雪道：“三爺說二爺死了是不是？說他回不來了是不是？”

“你沒看新聞？你不知道總統府的新聞通稿中，說沒有人傷亡？”

“既然沒有人傷亡，那二爺為什麼會死？”

“萬一他回來了，你說他殺不殺你全家？”

陳醫生結滾，古龍水混著冷汗滴在駱傾雪手背。

駱傾雪接著道，“這孩子我不一定要，但要做掉，也只能是我自己決定。因為只有我自己，才能負責。”

“還有，您猜三爺為什麼不親自來？”

駱傾雪盯著醫生，“他既要凌墨瀾的脈死，但又舍不得我殉葬。”

駱傾雪突然抓起針管抵住頸脈：“我的孩子如果沒了，我就去死。”

“我要是死了，凌雨軒會告你謀殺，要用你的命，來償我的命，你信不信？”

陳醫生踉蹌后退，撞翻的青瓷香爐滾出未燃盡的安神香。

燈照亮他慘白的臉。

“駱……駱小姐……”他結滾，白大褂后背，“可是我無法向三爺待啊，您給指條明路？”

“簡單，你就說，藥已經給我注了。”駱傾雪說。

陳醫生鏡片后的瞳孔猛地收。

“三爺不會細查的，只要不去醫院，我肚子里有沒有孩子，他又怎麼會知道？”

“孩子還小，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

“明天我就假裝流產，大哭大鬧，三爺自然也就信了。”

“這樣一來，你是安全的，我也是安全的。”

“不然，我們就同歸于盡。”駱傾雪道。

醫生還在猶豫。

“目前來看，只能這樣，你走吧。去告訴三爺，你已經完任務了。”

“可是三爺萬一發現……”

“他發現不了！我不想再和你廢話！”駱傾雪突然提高聲音，“你真想害死你全家？”

醫生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駱小姐，那這件事您一定要保！”

……

暴雨如注的深夜，凌府百年紫檀木窗欞被狂風吹得咯吱作響，像垂死之人的骨骼在黑暗中。

駱傾雪蜷在錦被里，指尖掐進掌心的力度讓月牙形的痕在雪白上格外刺目。

阿珍端來的安神湯在床頭柜上冒著熱氣，混著雨水的氣息在房間里凝結霧。

阿珍糙的手指絞著圍，“駱小姐您真要這麼做？那染的繃帶……”

“阿珍，你不用我駱小姐，我們是姐妹，你還是我小雪就好。”

“小雪……”

“阿珍，你出去，這件事你不能在場。”

“萬一暴了，不至于會連累到你。”

阿珍只好退了出去。

“啊……”

凄厲的尖劃破雨夜，驚飛檐下棲息的烏。

駱傾雪抓起梳妝臺的玻璃香水瓶砸向穿鏡，香草的氣息混著玻璃碎屑如銀河傾瀉。

水晶碎片劃過的腳踝，留下細小的痕。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沒了……嗚嗚……”

故意踢翻炭盆，燃燒的銀骨炭在烏木地板上烙出焦黑的疤痕。

門外腳步聲驟停。

凌雨軒的金眼鏡映著廊下宮燈，在門投下一道修長的影。

他指尖的懷表鏈纏著三圈，表蓋側駱傾雪的素描被雨水暈染得眉眼模糊。

保鏢輕聲問，“三爺，還進去嗎？”

凌雨軒抬手制止，鏡片后的眼睛晦暗如暴風雨前的海面。

駱傾雪抓起染的枕巾砸向雕花木門。

“滾！都給我滾！我的孩子……”

聲音越發凄厲。

凌雨軒眉頭皺起，屏住了呼吸。

然后，又長長地舒了口氣。

轉大步離開。

次日。

晨過紫檀木窗欞的隙，在凌府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

駱傾雪蜷在貴妃榻上，指尖無意識地挲著小腹，昨晚演戲過度用力，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孩子。

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瓷輕的脆響。

凌雨軒的聲音隔著雕花木門傳來，溫得像是晨過花瓣，“小雪，我讓廚房熬了參湯。”

駱傾雪猛地攥錦被。

門被輕輕推開，凌雨軒端著青瓷湯盅走進來。

他今天換了件煙灰西裝，領帶夾上的藍寶石在晨中泛著冷。

他將湯盅放在床頭，金眼鏡后的目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趁熱喝，對好。”

駱傾雪盯著湯面上漂浮的油花，突然想起老太太臨終前打翻的藥碗。

那詭異的藍結晶，和眼前這碗湯泛著同樣的澤。

心想他不會毒死我吧？應該不會。

聲音很淡，“我一會兒再喝。”

凌雨軒突然俯，指尖上蒼白的瓣：“我想你現在就喝。”

他上的松木香混著湯藥的氣息撲面而來，駱傾雪胃里一陣翻涌。

“我沒什麼胃口。”

偏頭避開他的，臉上閃過厭惡的表。

凌雨軒突然掐住下，力道大得讓顴骨生疼：“你還在為那個野種傷心？”

湯匙在碗沿的聲響像把鈍刀，一下下割著駱傾雪的神經。

他舀起一勺參湯，鏡片后的眼睛暗沉如墨，“張，我喂你，別讓我說第二遍。”

駱傾雪突然笑了，角勾起譏誚的弧度：“三爺要毒死我？”

凌雨軒的手腕一，“你怎麼能這樣想？”

駱傾雪猛地打翻湯盅，滾燙的湯潑在凌雨軒雪白的襯衫上，洇開大片褐斑，“那我應該怎樣想？我應該謝你？”

青瓷碗在地上摔得碎，參湯在波斯地毯上蔓延詭異的形狀，像幅未完的書。

凌雨軒低頭看著前的污漬，突然低笑。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用領帶拭鏡片上的水霧。

“你失去孩子心不好，我理解，所以我不怪你。”

“但你放心，孩子還會有的。”

“我和你的孩子，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說完手來摟駱傾雪。

駱傾雪毫不猶豫，一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