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牛馬者，最在乎的就是手中能拿多銀子。

對于這府中的份例，思妗了若指掌，也瞞著蘇綰綰，擺著手指頭道：

“姨娘現在住的屋子是重新布置過的，比夫人的秋風院還要奢華，只可惜夫人前陣子將公中的三間鋪子都要回去了，老夫人還給了夫人兩間小鋪子，

要不然姨娘的布置只怕還要翻上一番，至得是檀木的床、滿是螺鈿的梳妝臺，還有名家大師繡的屏風，就連那放服的箱攏都要墊上蜀錦……”

蘇綰綰聞言看向自己的房間，檀木的床是沒有的，上面甚至連雕花都沒有，屏風、梳妝臺都是普通貨。

像是府里沒有錢只能辦這些。

這在蘇家，可是連下人房也不如。

怎麼會這樣？

當年的姐姐蘇子衿嫁秦家的時候，可是帶了嫡母所有的嫁妝嫁過來的，除此之外還有外祖家的陪嫁，整整十里紅妝！

其中最值錢的三間鋪子，一年收都是好幾萬兩。

即便這些年秦家人花了很多，那也是花不完的，給準備兩間面的房間綽綽有余。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蘇綰綰臉上出一慘笑：

“姐姐有姐姐的考量，不打的。”

這一切早晚會全部擁有。

隨后，蘇綰綰借口自己肚子，讓小廚房給準備一些吃的。

秦家的婆子慣會見風使舵，知道這位新來的綰姨娘手段了得，很得侯爺歡心，早早就準備好了吃的。

可蘇綰綰拿了吃的，卻并不想這麼直接吃，而是多拿了好幾份，要帶著麥欣春一起去給秦夫人請安，順帶著還要去蘇子衿的院子，給蘇子衿請安。

秦夫人在蘇綰綰院子里安了人手，對的舉一清二楚。

見蘇綰綰來了，有些沒好氣道：

“新婚之夜，你就在自己房里等著新郎來就行了，又是在我面前獻殷勤，又是要去蘇子衿院子里，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話剛說出口，蘇綰綰就含淚泣，無比傷心道：

“母親誤會我了，綰綰只是心里很過意不去，爹爹要了那麼多聘禮，讓秦家為難，讓母親為難，如今綰綰終于嫁過來了秦家，只想要好好伺候祖母、母親、姐姐，以彌補心中的愧疚。”

秦夫人打量著蘇綰綰，很快把不善收斂起來。

蘇綰綰見秦夫人終于放下戒備很是高興，殷勤地為秦夫人添茶倒水：

“母親喝水，這糕點噎得慌，我為您準備了茶水，再不喝要涼了。”

秦夫人無聲的喝水。

對于江嬤嬤說的，秦夫人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看人看的很準，這蘇綰綰就是個純良無害的小白兔，最是低眉順眼，不會對人造什麼傷害。

反倒是老夫人娘家的麥欣春，蘇綰綰拉一起來伺候，竟然人影子都沒看見。

一看就不是什麼安分的貨。

意思意思讓蘇綰綰伺候一下，秦夫人心里很是舒坦，揮手讓去找蘇子衿。

然而不等蘇綰綰出門，晚香院那邊已經鬧起來了。

鬧的人正是麥欣春。

“我說你們憑什麼？這帶雕花的梳妝臺是我房里的，憑什麼搬到綰姨娘的房里去？你可知道我是老太太的侄孫？”

“今日你們敢踩在我頭上欺我，無非是仗著老太太現如今躺在床上沒法彈，你們可想過老太太長命百歲過幾日醒來了，你們會被如何清算？”

“今日我就先替老太太教訓教訓你們！免得你們不知道天高地厚。”

晚香院是秦夫人安排給蘇綰綰和麥欣春兩人的住所，離秦淮的院子很近。

原本照的意思是要一個一個院子的，奈何之前秦夯輸了許多錢，秦家沒錢可以修繕這麼多屋子。

而后秦夫人原本想要安排給兩位姨娘用的份例也沒那麼多余錢置辦。

特別是蘇綰綰，原本的份例大水。

只是有一點秦夫人特別奇怪，那雕花的梳妝臺本就是安排給蘇綰綰的，怎麼就到麥欣春房里去了呢？

難道是搬錯了？

心里不開始埋怨起這些下人做事手腳，而且怎麼都這麼蠢笨。

這大喜的日子，搬錯了就搬錯了，就這麼將錯就錯下去，還搬回來做什麼？

平白給惹事。

晚香院的婆子們被麥欣春的潑辣嚇一跳，鬧的沒辦法只能道：

“麥姨娘，這都是夫人的安排，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是聽吩咐辦事。”

“在這放屁，論份和我蘇綰綰都是姨娘，和夫人有大小之分我認了，但是我和綰姨娘有什麼大小之分，我常聽老太太說，夫人最是公正嚴明，你說任何人對我們兩個區別對待我都信，唯獨說是夫人我不信。”

“我要見夫人，我要見夫人！”

秦夫人聽著麥欣春振振有詞，有些傻眼，老夫人啥時候說過公正嚴明，怎麼不知道？

婆子呵斥道：

“麥姨娘不要鬧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只怕是嫌你晦氣。”

然而不管婆子怎麼說，麥欣春都不肯消停。

最后還是婆子無奈道：

“姑，都是我們的錯，我們這梳妝臺不搬了，您自己留著吧！”

麥欣春才終于作罷。

這一場鬧劇從鬧起來到消停了，全部傳秦夫人和蘇綰綰兩人耳中。

秦夫人置若罔聞，蘇綰綰若有所思。

江嬤嬤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秦夫人理所當然看向蘇綰綰：

“綰綰，這院子里的事，你能理好不讓母親擔心的是麼？”

蘇綰綰勉強勾起一笑：

“當……當然。”

見到蘇綰綰這麼保證，秦夫人真的相信了，最近辦這納妾的事太累，如今只覺得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地，秦家未來的富貴指日可待，只想好好休息一陣。

隨意和蘇綰綰代了幾句，便關上門好好睡覺了。

毫沒注意到后蘇綰綰的眼神逐漸變得烏黑、扭曲。

蘇綰綰將自己的頭低到墻角的影里去，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有變化，問：

“思妗妹妹，為何我和麥姨娘房里的梳妝臺會有雕花和不雕花之分。”

思妗莫名的覺得渾寒意森森，打了個哆嗦，結結的解釋道：

“約莫……約莫……是不夠了，故而夫人吩咐給您雕花的那個，可下人做事手腳放錯了。”

這府里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

務向來都是夫人負責，思妗也不懂夫人心里怎麼想的，但想約莫是這樣。

可蘇綰綰卻記在心，輕聲嘆息暗自咬牙：

“原來是這樣，那我也不用和麥姨娘計較這麼小小一個梳妝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