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是不想立契書的。

因為秦若軒是蘇子衿唯一的兒子，若是將來蘇綰綰發生什麼變故，總歸蘇子衿不會不要秦若軒，也不能不要秦若軒。

若是真立下契書，他們就算是想要反悔也白紙黑字寫清楚了，沒有機會可以反悔。

故而秦老夫人給秦夫人使了個眼，秦夫人立刻道：

“不行！”

蘇子衿淡淡：

“既然你們都不同意立契書，那我就當做沒有過繼這回事，以后秦若軒還是我兒子。”

秦夫人剛想要嗆聲。

蘇子衿云淡風輕又補了一句：

“若秦若軒還是我的兒子，那宗祠的四千兩想必綰姨娘也是不會出的。”

兩方就此僵持在原地。

秦老夫人和蘇子衿都是有耐心的人。

但秦若軒一刻也等不了，看向族老道：

“五太爺爺，若軒一刻也不想當惡毒娘親的孩子了，求五太爺爺給若軒想想辦法。”

說完秦若軒還道：

“不管綰姨娘還是麥姨娘，只要不讓若軒呆在惡毒娘親的名下就行！”

原本秦老夫人并不打算讓蘇綰綰教養秦若軒但剛剛知道一些事，還是覺得蘇綰綰比起蘇子衿更加有利用價值。

五老太爺得了秦若軒的意愿，沉聲問蘇子衿：

“方才同意過繼的是你，如今不愿意過繼的也是你，你到底是要鬧哪樣？”

秦夫人一聽這話，立刻開始嚎啕大哭什麼‘家門不幸’，將蘇子衿這陣子‘欺負這個婆母’的事全部說了一遍。

其余幾位族老聽了，全都神不明的看著蘇子衿。

蘇子衿淡淡地看了五老太爺，道：

“前陣子家里不太平，賬房無緣無故了幾萬兩銀子，我放心不下，就找了賬房來查賬，沒想到竟然是婆母拿了家里不銀子，

在我拿回自己嫁妝的時候，順帶著我也將全家都搜了一遍，沒想到意外發現一個不得了的東西，那是一本書，書上全是些不堪目的東西，

如今這麼多長輩，還有孩子在這里，是如何不堪目的，我就不多做贅述了，只是這東西的來源，我也是不得不查。”

蘇子衿說到這里，輕輕地搖頭嘆息道：

“這不查還好，一查真是不得了，我真是沒想到婆母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收藏這種東西，而且這本書還是五老太爺送的，

公爹去世多年，婆母一時寂寞也可以理解，只是有的東西應該發乎止乎禮，何必鬧得這麼大，如此想來我也算能夠理解為何婆母要貪墨那麼多銀子。”

秦夫人臉大變，立刻大聲道：

“蘇子衿，你胡說八道，你這是在冤枉我。”

蘇子衿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繼續道：

“我有沒有冤枉婆母和五老太爺自然有證據可以拿出來證明，也不是靠我一張說的，自然也不是婆母和五老太爺說沒有就沒有的。”

秦夫人還要辯解。

二老太爺已經先行站出來道：

“證據是什麼？秦家列祖列宗面前，這個事必然是要查清楚的！”

蘇子衿微笑著拿出一本書，讓秦家人挨個都看一遍。

看完之后，所有人臉大變。

秦夫人想要說自己沒做過，但已經不可能了。

因為邊一個已經被趕出秦家的嬤嬤站出來指證，這東西一直就放在秦夫人的屋子里。

而且不只是屋子里，在秦夫人床板下的暗格中還有幾本。

蘇子衿又讓秦老夫人邊的江嬤嬤和自己的丫鬟一起過去搜。

果然又搜出來了幾本。

至此，秦夫人無從抵賴，面灰敗。

然而五老太爺卻沒有毫懼怕，只是痛心疾首的看著秦夫人道：

“老嫂嫂，我一向看在你是我四哥孀的份上敬重你，從未對你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我是個大丈夫，我行事明磊落，我沒做過一點對不起我四哥的事，

人不怕一時糊涂做錯了事，就怕是自己做錯事還冤枉人，最后還死不悔改，那到最后可真是無藥可救了！”

秦夫人看著五老太爺，言又止。

五老太爺急了，指著秦家祖宗的排位道：

“這里有先輩的牌位看著呢！究竟事的真相是什麼樣！你說出來！難道真要先祖顯靈不。”

秦夫人沒有吭聲。

五老太爺十分生氣道：

“既然你要執迷不悟，那我也只有一句清者自清。”

最后秦夫人才喃喃道：

“這，這些東西是侯爺從前留下來的。”

眾人都很是震驚。

不過秦夫人也確實不能在這時候承認。

秦老夫人反應很快，痛心疾首道：

“你……既然是我兒一早留下來的，你為何不一早就說啊！而且他離開的時候，你就應該全部焚燒掉的，你可知道私藏書是多大的罪過。”

秦夫人立刻紅了眼睛，道：

“我……我怕燒了讓人看見，而且出嫁從夫，侯爺說什麼我哪敢不聽！”

“沒想到事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五老太爺‘理直氣壯’道：“淮哥兒他媳婦兒，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其他幾位族老也紛紛表示：

“老五這人最是老實不過，絕對不會和自己的嫂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事兒確實是冤枉了。至于那些書，等一會兒過繼的事完了，我們再商量商量要怎麼辦。”

二老太爺也點頭，對蘇子衿道：

“淮哥兒他媳婦兒，你婆母看書的事固然不對，可這也是你公爹的要求，我看咱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說要立契書的事我們答應你，你看如何？”

蘇子衿微微一笑道：

“其實婆母看不看書和我無關，和我有關的是今日五老太爺對我的態度，書有沒有冤枉五老太爺，我也說過這件事我說了不算，

自然也不是五老太爺說一句冤枉，那就真的是冤枉，前陣子京兆府剛端了一個書窩，里面誰買過東西都有記錄，如今名單我手中也有一份。”

聞言，五老太爺眼中閃過一微。

蘇子衿已然低聲笑道：

“五老太爺，其實您真的不必這麼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