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錚白日里從陸府氣出走,這會兒自然不可能再回去了,故而便在別院與顧惜枝一起用晚膳。
顧惜枝并無食,看著眼前的佳肴眉頭蹙,半晌忽然喃喃道:“還是不對......”
陸云錚今日雖然經歷了許多波折,但此時能同顧惜枝在一,他已覺心滿意足。
又因有重生之便利,他篤信自己不久后的將來必會出人頭地,更安心。
故而此時他胃口大開,聽聞顧惜枝所言,只漫不經心地問道:“惜枝,怎麼了?”
顧惜枝將手中碗筷放下,凝聲道:“云錚,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你我往來的那些書信我藏得極是妥帖,連一直伺候我的白都不知曉。”
“難道就這般巧的,我屋中剛好遭了賊,那賊將書信翻了出來,又被白芨了個正著?”
“明明......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的,偏偏在最后一刻被毀了......”
顧惜枝心中滿是不甘。
若不是那些書信突然被發現,自信一定能說服干爹干娘,讓他們將風風嫁進陸府的!
陸云錚聞言緩緩抬起了頭,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慢慢瞪大了,連筷子都手落了地。
顧惜枝嚇了一跳,起關切道:“云錚,你怎麼了?”
其實顧惜枝還想問一句,為何今日陸云錚會在陸將軍面前那般篤定地說:定國將軍府不出兩年便會滿門覆滅。
只那時還在裝暈,此刻若問出口,倒是餡了。
陸云錚緩緩起,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著今日沈嘉歲的所有表現。
難道,也......
可是,不像啊。
以沈嘉歲那沖魯莽的子,還有與他同歸于盡時那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神,再次相見,怎麼可能如此冷靜?
難道這麼多年來,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
陸云錚心中猶疑不定,只覺患驟生,如芒在背,恨不得現在就沖到沈嘉歲面前,弄個清楚明白。
“云錚?”
顧惜枝有些被嚇到了。
“云錚,你怎麼了?”
陸云錚陡然回過神來,他環顧一周后,溫聲道:
“惜枝,這別院在我名下,父親母親遲早會找過來的,用過晚膳后我們便走吧,我再去賃個新院子。”
無論沈嘉歲是否和他一樣重活了一回,這院子到底不吉利,不能再住了。
陸云錚這話說的有些突然,顧惜枝不明所以,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頭。
“云錚,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陸云錚看著全心信賴著他的顧惜枝,心中百般憐惜,猶豫了一瞬,還是將自己重生一事瞞下了。
惜枝本就膽小,若知曉他曾死在沈嘉歲手上,怕是要嚇得夜不能寐、寢食難安了,自己何必讓跟著擔驚怕呢?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找機會試沈嘉歲一試!
————
不過一日的功夫,沈陸兩家之事便傳遍了京城。
沈征勝為定國將軍,雖因失利在戰場上斷了一臂,但歸京后天恩不減,依舊是圣上跟前的紅人。
沈征勝退下來后,陸永渚便是抵漠國的中流砥柱,兩家結親自然備矚目。
但今日陸云錚上門提親,卻從定國將軍府帶走了一個姑娘,后來二人攜手回了陸府,又灰溜溜地離開了。
京中多人吶,一下子就嗅出了不尋常來。
定國將軍府也很快放出了消息,說是陸云錚背信棄義,不堪為婿,他們主退了親。
陸家對此并未出言辯駁,瞧著像是認下了。
京中有消息靈通的,很快就將這場退親風波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沈征勝有個養,說是下屬的孤,也不知是不是他當年在邊關留下的風流債。
總之,那陸云錚沒瞧上沈家小姐,倒對那養死心塌地,這是要悔婚另娶了。
結果呢,陸將軍不同意,陸云錚癡心不改,不惜與家中決裂,帶著人憤而出走。
京中諸人傳得是有鼻子有眼,都道沈家那養怕是有國天香之姿,這才引得陸云錚神魂顛倒。
也有人說,那個沈姑娘慣舞刀弄槍,是個不折不扣的假小子,被嫌棄也是常理。
世人到底對子嚴苛,不過一日的功夫,沈嘉歲就被傳了因相貌丑陋又不解風而被拋棄的一方。
而陸云錚,不過是多了件風流軼事罷了。
倒也有人明事理,怒斥陸云錚背信棄義,移別,非君子所為。
提到顧惜枝的,便說沈家養了個白眼狼,好好的,將嫡的親事給搶了。
反正眾說紛紜,兩家私事徹底被擺在了明面上。
————
定國將軍府。
沈嘉歲練完一套槍法后,大汗淋漓回了屋,拿起案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只覺暢快無比。
上一世嫁陸府后,陸云錚便對不冷不熱,婆母嫌在院中耍槍不統,派丫鬟來說了好幾回。
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便將長槍收了起來,誰知這一收,便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方才回屋,一眼便瞧見了長槍立在架上,只覺心難耐,當即就跑到院子里舞了起來。
是有些手生了。
無礙,今后再無人能來拘!
沈嘉歲正覺心愉悅,此時白芨從外頭進屋,臉很是難看。
見沈嘉歲過來,趕收斂神,出一笑來。
沈嘉歲揚了揚眉,“是聽到什麼話了?”
白芨見自家小姐心里門清著,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氣恨道:
“小姐,奴婢真恨不得去上他們的!”
沈嘉歲松了松襟,一邊朝室走去,一邊笑道:“那你可有的忙了,滿京城多張,你得到猴年馬月去。”
白芨覺得自家小姐還不知道事的嚴重,不由急得滿頭大汗:
“小姐,您不知道他們傳的有多難聽!”
沈嘉歲當然知道。
前世沈家被冤通敵叛國之時,無數謾罵與詛咒撲面而來,去將軍府門前看過,地上黑紅黑紅一片,被人潑了不知多狗。
這個因出嫁而幸免的沈家小姐,被人用最惡毒的話咒罵了無數遍。
三人虎,積毀銷骨,若當真因此一頭撞死在將軍府門口,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好白芨,你若和他們計較,那得先把自己慪死,快來幫我將頭發挽上,我好去沐浴一番。”
白芨怔怔看著沈嘉歲神輕松地走進室,不由愣在原地。
總覺得今日的小姐怪怪的,和從前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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