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

紀宛從后頭和一眾夫人走了過來，瞧見自家兒怔在人群中，立刻三兩步走上前去，牽起了的手。

沈嘉歲陡然回神，瞧見自家娘親一臉疑地著自己，有些慌地低下了頭。

中蠱了！

方才絕對是中蠱了，才會莫名其妙喊江大人！

好在沒喊出什麼別的話來，想來就算被江大人瞧見了，也無甚不妥之。

沈嘉歲這樣寬過自己一番后，安心多了，跟著自家娘親了寶華殿。

殿，所有座次都是早早安排好的，眾人才堪堪坐定，外頭便響起了傳報聲：“皇上駕到！”

所有人立刻起跪迎，諸多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了上座。

“平。”

起的時候，沈嘉歲特意悄悄打量了一番。

盛帝旁只坐了淑妃娘娘，左首是太子妃與小皇孫，右首則是長公主與安寧郡主。

后頭才是榮親王爺與瑞王、襄王。

藺老地位尊崇，被安排在了襄王爺之后，而與藺老同座的，是他的徒江潯。

沈嘉歲才收回目，就見沈嘉珩一臉嫌棄地往這邊挪了挪，因為鄰案坐著的是陸將軍和陸云錚。

陸夫人已被足，周姨娘是妾不可能前來，故而昭勇將軍府就只來了父子二人。

偏陸將軍與陸云錚之間一句話也沒有，二人沉默坐著，臉都不好看。

這時候，伴隨著開宴聲起，酒佳肴流水一般送了上來，氣氛霎時松快了許多。

盛帝舉杯，先是說了些場面話，頌祝明年風調雨順，而后便是鄭重為長公主與安寧郡主接風。

這是沈嘉歲第一次瞧清長公主。

這一看才發現，安寧郡主生得像可汗更多些，眼睛圓溜溜的，又大又亮。

而長公主則是盛朝典型的風韻人，當然，這一從容淡然的氣度，卻是有人能及的。

因著氣氛融洽，眾人也很快推杯換盞，卻又極有分寸地低了聲音。

淑妃親自給盛帝斟酒，目卻不自覺地往左下首瞥了眼。

太子妃今日著盛裝，確實容絕麗，可即便小心藏，還是難掩眉宇間那抹哀怨之。

于而言，想必每個團圓的日子都是極難熬的。

淑妃這般想著，眼眸流轉，又去看下座的兒子。

的擔心自然是多余的，在盛帝面前，趙懷朗絕不會輕易出錯。

酒過三巡，殿暖洋洋熱烘烘的，有人臉上已現微醺之意。

盛帝似乎心頗為愉悅，目掃視而下，見拓跋寧那雙眼睛滴溜溜地四打量，便溫聲問道：

“寧兒，今日玩得如何？”

眾人一聽盛帝問起安寧郡主，便知正事該是要來了，紛紛不聲豎起耳朵。

拓跋寧聞言連連點頭，“皇舅舅，這苑當真是個好去，寧兒今后能常來嗎？”

盛帝角微揚，“自然，朕之前還答應過，讓寧兒親自擇個如意郎君，寧兒今日可細細相看過了？”

此言一出，殿中一下子靜了下來。

座下，陸云錚聽到這話冷冷揚了揚，扭頭看了沈嘉歲一眼

終于來了！

沈嘉歲就算和江潯兩相悅，這輩子也別想走到一去。

一會兒安寧郡主認定江潯，圣上當場便要賜婚了。

若江潯還如上一世般，敢站出來抗旨，這一次定他吃不了兜著走！

沈嘉歲此刻垂眸盯著面前的酒水，卻并未陸云錚瞧出任何異樣來。

這時候，便聽拓跋寧語帶天真地說道：“皇舅舅，這盛京之中果然人才濟濟，白日里在鞠場上，寧兒便見了不京中才俊呢。”

“哦？那哪個有幸能得寧兒的眼呢？”

盛帝微微挑眉，眼里滿是興味。

拓跋寧扭頭出去，沒有毫猶豫地看向對面下座。

眾人察言觀后，不由心頭大驚。

那方向不就是.......江潯？

盛帝目了然，將場中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悠悠說道：“看來——”

只是這時候，卻見拓跋寧忽然移了視線，目繼續掃向殿中，開口說道：

“皇舅舅，白日里在鞠場上，當屬昭勇將軍府的陸公子與大理寺卿江大人表現最為亮眼。”

此言一出，眾人瞬間將目投向昭勇將軍所在，而陸云錚震驚之下甚至沒掩住臉上的詫異之。

沈嘉歲也在這時抬起了頭，看向上座的拓跋寧，眉頭微蹙。

寧兒已經知曉與陸云錚的恩怨，且這一日接下來，不認為寧兒會瞧得上陸云錚。

那此刻特意提起是.......

陸云錚也沒想到，安寧郡主會突然提到他，甚至將他......放在了江潯前面。

迎著眾人或驚詫或艷羨的眼神，他心頭很快就涌起了驚喜之意，忍不住眼眸發亮。

他上一世經歷所拘，以為安寧郡主無論如何都會看上江潯，故而并未心生他念。

今日在鞠場賣力表現，無非是想讓那人瞧見自己，卻沒想到無心柳，竟得了安寧郡主的青眼？

若......若他能娶郡主為妻，甚至不必冒險去尋那人了，一路青云直上本不在話下！

這一刻，陸云錚不是沒想起，還在別院中等著自己回去的顧惜枝。

只是他很快就在心中告訴自己，這一切也是為了給惜枝更好的日子，不是嗎？

眾人的目在陸云錚與江潯之間來回逡巡，甚至連中間的沈家都沒放過。

要知道，這陸云錚數月前才剛剛和沈家小姐退過親呢......

這一次，連盛帝都有些意外了，畢竟上月，他才因陸永渚教子無方斥責過他。

趙懷朗原本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案上的酒杯，這會兒作稍頓。

趙懷襄則將懷中睡的兒小心翼翼給嬤嬤，示意將小郡主抱回去。

盛帝的目出去，先是看向陸將軍，而后才開口：“陸家的公子？站出來讓朕瞧瞧。”

陸云錚依言起，即便上輩子面過圣，可此時此刻份境遇完全不同，依舊難掩心中忐忑。

待到他站定，盛帝倒點了頭，“確實氣宇軒昂。”

這一句肯定，登時陸云錚的腰桿了幾分，也眾人眼神微變。

難道此次，竟真陸云錚走了運不？

趙懷真看到這里，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寧兒怎麼回事？

白日里不是說過了嗎，那陸云錚人品不堪，還愧對過嘉歲。

“修直，你也到前邊去。”

這時候，盛帝下一揚，沖江潯淡聲道。

這滿朝文武，只有江潯一人始終被圣上以“字”直呼，此番殊榮被眾人視作，是圣上對江潯的偏袒與喜。

江潯依言起，走到陸云錚旁站定。

他二人量差不多，可陸云錚畢竟自小習武，這樣一比，就顯得江潯清瘦多了。

可自他起后，眾人的目還是不自覺被他吸引，注視著他的一舉一。

察覺到此刻所有人都在看江潯，沈嘉歲這才也抬了眸，目落在江潯平靜的側臉上，眼里閃過一抹思慮之。

今日到底.......

而此時，盛帝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

“寧兒，你瞧瞧，陸公子與修直......哪個更合你的心意，朕今夜就為你做主賜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