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那我媽媽會看到嗎？”

不止一個小孩問過這個問題。

在開口之前，溫知語就已經猜到想說什麼了。

溫知語在工作的大多時候都能夠很好地控制住同心，面對這種況，一句安的套話在小孩的問題出來之前已經先一步到了邊。

但真的聽到問出來，溫知語卻沒能說出來。

沉默了會兒，溫知語說：“我不知道。”

昨天被打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紅一下的小姑娘，這會兒卻在聽到這話的瞬間掉下了眼淚，愣愣地說：“我想我媽媽了。”

溫知語不知道說什麼。

從包里翻出一顆糖遞給，用手把臉上的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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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源縣到京宜的高鐵將近四個小時。

下午六點十分，一行人抵達京宜站，溫知語剛下車，就收到了周靈昀發來的微信。問到了沒。

溫知語出差的三天每天工作安排都很，忙的時候甚至沒時間看手機。周靈昀除了每天讓溫知語報一句平安，很識趣地沒有打擾。

溫知語：[剛到站。］

從高鐵站出來，風刮得有些大。

楊功問：“送你回去，住哪？”

“不用了，楊哥。”

告知出差那天周靈昀就說了回來的時候接吃飯，溫知語道了聲謝，解釋說：“我等人。”

“有人接就行。”

楊功看了眼沉沉的天，提醒：“估計要下雨，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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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知語站在路邊，打開手機看了眼天氣預報。

預報顯示預計一小時后有雨。

正打算退出來，一條微博的推送彈出屏幕。

“不說別的，有沒有人懂這張，周公子看起來真的很……”

溫知語以為省略號后面的話被藏，點開之后才發現確實是只說了這半句。

是一個博主發的博文，手機網有點卡，下邊配的圖片還沒加載出來。

溫知語隨手往下翻了翻，看了會兒才知道有關話題是今天下午在港城舉辦的一場商業宴席，出席的大佬云集，周家在港城的地位舉足輕重，當家人周秉琛到場并不意外，引起港關注的是，一向對這種場合敬謝不敏的周靈昀也了面。

周家的所有年輕一輩中，老爺子最鐘意長孫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早年有傳言周家部不合，當年周秉珺意外故，就曝出過疑似兄弟爭權的幕。

大家族奪權的彩戲碼觀眾百看不厭，是以這次一向紈绔的周靈昀現，好事港紛紛猜測此舉是否另有深意。

溫知語回話題最上。

圖片加載出來之后，溫知語才發現并非是該博主對這個話題發表意見，而是博主從那段宴席現場流出的視頻中，截取出鏡頭掃過某時停留不到一秒的畫面。

畫面中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剛好起從圓桌離開，他人高長，起時桌面高度甚至還不及他的腰腹，著一白襯衫黑西，很正式的裝束，只不過襯衫袖口被挽至小臂，領口至上而下解開三顆，脖頸間黑的領帶也被扯得松散，拎著外套的兩長指間還戴了兩枚銀圈戒指。

渾冷淡又浪的矛盾幾乎從畫面沖出屏幕。

底下最高贊的評論言簡意賅：會。

退出微博，溫知語把手機塞進包里，抬頭看著來往的車輛。

兩分鐘后，一輛黑庫里南在面前停下，副駕車窗降下來，出男人的側臉。

溫知語稍愣一瞬。

坐上車后系好安全帶，忍不住偏頭多看了兩眼。

這人上的服和剛才照片中的一樣，只有領帶不見了。

按時間算下來，比早到京宜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周靈昀分出視線看：“一直這個表看我，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他指的什麼表，溫知語想了下，面不改說：“你換車了。”

周靈昀應一聲嗯：“以防路上下雨。”

這會兒正是晚高峰的點，路上堵車，烏云堆積的天幕天昏昏沉沉，強風卷起人行道上的落葉。

車剛開到嶺南路，天空響起一聲悶雷，大雨在下一瞬傾盆落下。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窗上，路上行人匆匆往便利店的屋檐下躲。

還真在路上就下起來了。

雨勢太大，擁堵的車流更是難行，連堵了兩個紅燈，周靈昀提前訂了家做粵菜不錯的餐廳，本來打算帶去吃的，不過這個路況過去估計要一個小時。

周靈昀倒還淡定，偏頭征求意見問溫知語：“今天換一家，那家餐廳下次再帶你去，行麼？”

溫知語對吃沒執念，隨意點頭。

庫里南在路口利落地掉頭，直接開到了最近的一家別墅餐廳。

狂風暴雨天，又是吃飯的點，餐廳一二層本就不多的座位今日滿客，經理正準備讓人加一張餐桌，有人瞧見來人，主讓了窗邊給其他朋友預留的位置出來。

周靈昀彬彬有禮地和對方道了謝，男人笑得寵若驚：“周生，你太客氣了。”

餐廳燈和明亮，小提琴樂舒緩聽，暴風雨被盡數隔絕在外。

服務生上菜很快，白瓷盤中菜品香味人，擺盤致，溫知語卻沒什麼胃口。

被不知名的緒裹挾是很可怕的事。

溫知語神未變地斂下眉目，一邊低頭進食一邊試圖分析這無名狀煩躁的原因。

因為前后不過幾小時所置的場景落差太大？還是因為那個今天那個很像的小孩？

——前者沒資格矯，后者這麼多年過去連的覺都忘了，更不可能。

居然一時理不出來。

桌面上的餐盤撤了兩道。

對面，周靈昀忽然問：“不對胃口？”

溫知語抬頭撞上他的視線。

進食的速度如常，臉上也一點沒表出來，也不知道周靈昀怎麼看出來的。

溫知語回神，說：“好的。”

周靈昀看著。

溫知語轉開視線，瞥見側前方餐廳中央的提琴演奏者，隨口扯開話題：“聽說你會樂，會什麼？”

——忘了是哪一次聽曹念提到的，學生時期菲頓音樂藝節邀請表演，周靈昀沒禮貌，連邀請信都沒回。

周靈昀沒立即接話，順著的視線看了眼。

視線收回來之后，周靈昀默不作聲地盯著溫知語看了會兒，不置可否。

他抬眼住剛經過兩個位外的領班，非常有禮地尋問可否借貴餐廳斯坦威一用。

溫知語著刀叉的手頓住，意外地看向他。

領班也面驚訝，隨即反應很快地行了個手勢禮：“榮幸，請您隨意。”

-

周靈昀的小提琴和鋼琴都是從三歲就開始學起的。

但都不喜歡，也不適合他，勉強堅持到中學便斷斷續續，直至完全荒廢。

周靈昀都忘了上一次鋼琴是什麼

時候。

難得不自在，周靈昀從外套口袋里掏煙盒敲出一，低頭咬住之后才想起來打火機在車上。

餐廳的音樂曲從小提琴的獨奏變為斯坦威的琴音。

鋼琴椅上，坐著的男人白襯衫領口扣子隨解開三顆，西裝外套隨意披在肩頭，里咬著沒點燃的煙。

側目的視線在第一個發現的客人之后，猶如被推倒的多諾米骨牌般跟其后往餐廳一層中央匯聚。

靠窗的餐桌和鋼琴的位置隔了幾米，溫知語也在看周靈昀。

鋼琴曲在餐廳的室緩緩流淌。

《riverflowsinyou》

一首鋼琴名曲，溫知語聽過。

菲頓鋼琴班的老師曾經在彈奏的時候說過，鋼琴是紳士的樂，一首曲子在不同彈奏者指尖會有不同的風格，有人是優雅人寧靜致遠的抒派，有人是到難以自持的激派。

周靈昀兩種都不是。他似乎要冷靜得多，也要隨意得多，修長的長指游刃有余地落在黑白琴鍵之間，每一個音都干凈利落，大概也因此，這首曲子在他指下并非繾綣溫，也沒有曲子本月流淌在水面的靜謐，反而似有若無地讓人到一種與這首曲子相違和的生命力。

每個音符恍若是一只亞馬遜海面振翅的蝶，千上萬的蝶群紛飛而下，引來水汽，變今晚城市的一場大雨。

一曲完畢。

二樓有人吹了個打旋的口哨，大概是認識的人，帶著點起哄的笑謔。

周靈昀懶得抬頭，干脆沒理會。

小提琴的獨奏很快重新響起，餐廳回歸原樣的氣氛，剛才的鋼琴曲結束得像是沒出現過。

“鋼琴和小提琴以前學過，但也都廢得差不多了。”

周靈昀踱回椅子坐下，摘下里沒點的煙在指尖把玩著，回答剛才的問題：“剛彈錯兩個音，聽出來了麼？”

這首曲子是菲頓鋼琴課的考試曲，也是溫知語唯一會的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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