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今晚做了我最吃的紅燒，我從進了樓道門就聞到飄出來的香味了。

電視機的聲音開到了最大，爸爸就躺在沙發上睡覺。

我拉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媽媽就站在廚房里做飯，耳朵下面還夾著電話嚷嚷。

“哎我跟你說，今天上午賣貨的時候來了個的，都告訴了不講價不講價，非要站在那跟我扯，一個多小時什麼都不干，就跟我耗著！你說我賺那麼兩個錢，都不夠我去進貨時候的打車錢，后來想想這一上午就開了這麼一單，趕給打發走了得了。”

我看著媽媽把紅燒從鍋里盛出來，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去端碗盛飯。

我把筷子放在水池下洗好，過去推了推爸爸：“爸爸，吃飯了。”

“你別他！他這倒了班累著呢！”媽媽喊了我一聲，又對著電話里說，“我跟我兒說話呢。”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先掛了。”

媽媽掛了電話過來扯過我：“你怎麼又這麼晚才回來啊？這都快八點了，又被老師留堂了？”

我爬上椅子坐好，拿著筷子等媽媽坐下。

“沒有。”

“又在外面玩了？我都跟你說了不能玩太晚，外面天黑了你一個小姑娘回家多不安全！”

我沒說我沒趕上校車也沒錢坐公的事。

我拿過飯碗了兩口米飯，剛想去夾紅燒，媽媽就把我手里的飯碗奪走了。

推著一盤炒青菜：“你下周還要去上那個模特班呢，到時候量重不合格，下次比賽又不能上臺了。”

媽媽又給了我兩黃瓜：“等下吃完去把維生素吃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喝點水。”

我看著桌上的紅燒，饞的直吞口水。

“媽媽，我。”

媽媽想了想，又給我夾了兩塊放在炒青菜里：“就只能吃兩塊解解饞啊。”

我趕夾起紅燒放在里含著，一點點吸著湯在舌尖咂吧著，不敢嚼不敢咽。

媽媽看了我兩眼：“你在學校中午沒吃飯嗎？”

我低著頭不敢看：“吃過了。”

其實我沒吃。

學校的食堂比外面賣的炒面還要貴，我請了舒瑤們喝汽水就已經沒錢了。

沒錢了，就吃不了飯，也坐不了公車了。

我應該把舒瑤們沒喝的汽水都拿走的，喝了就不會肚子了。

甜滋滋的，還有氣，喝起來肚子脹脹的。

我著盤子里的炒青菜和媽媽說：“媽媽，我想喝汽水。”

“喝什麼汽水啊，那東西都是糖分，是素！你喝了要發胖的！”

是因為喝了汽水會發胖，所以舒瑤們才不喝我的汽水的嗎？

我低著頭，著青菜沒說話。

我糾結了好一會，等青菜和黃瓜吃完了才和媽媽說。

“媽媽，下周周老師過生日，同學們都要送禮。”

媽媽一愣：“怎麼剛轉學過去就到班主任生日啊？哎喲，夠倒霉的。”

翻著看了看。

“這事你不用管了，大人會自己解決的，正好我店里還有一套沒賣出去的子，進貨價都要三百多塊錢呢，回頭我給你們老師送去。”

我想起舒瑤的話，聲音越來越小。

“媽媽，你能不能不送服，同學說服太便宜了，老師看不上……”

我剛說完，媽媽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俞巧！我才剛送你轉學幾天啊，你這孩子的虛榮心就這麼重了！你知不知道媽媽送你去貴族學校是為了讓你好好讀書以后出人頭地的，你怎麼好的不學，學上跟人家攀比了！”

我被嚇得渾一抖，坐在椅子上不敢。

“我聽你們老師說你昨天的作業都沒寫完，我本來還想著你剛轉學去不適應就沒說你，你倒好，心思就沒放在學習上是吧！拿出來我看看！”

我著運服的角，剛吃完飯的油還沒下去，被我這麼一抓就蹭臟了一塊。

我急的有些結：“我沒有，是、是舒瑤說的不用寫那三頁……”

“舒瑤舒瑤！你就知道跟人家舒瑤屁后面轉悠，人家好的地方你怎麼沒學到啊！”

媽媽連飯都不吃了，抱著手靠在椅子上看著我。

“人家舒瑤全科績都能考到95以上，每次老師都在家長群里重點夸獎，你們班就只有你，是唯一一個讓老師在群里當眾批評作業沒寫完的！”

我著運服那塊被我抓臟的地方，我越是它就是越是臟，好像怎麼都不干凈。

原來家長們也知道我的作業沒寫完了。

那種在教室里被人注視著罰站的丟臉又回來了。

爸爸被吵醒了，從沙發上坐起來有些不耐煩。

“行了，你跟孩子嚷嚷什麼啊？巧兒今年才多大啊，你跟說這些給力干什麼？”

“我不給力行嗎？你知道現在孩子之間的競爭有多嚴重嗎？就們那個模特班，平時孩子上完課都空去練鋼琴的！你說我起早貪黑的出去賣貨，我不就是為了咱們家巧兒像人家一樣優秀，以后長大也能吃點苦嗎？”

“你老盯著人家孩子干嘛？你要不服，你也給巧兒送去學鋼琴。”

“俞大力！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要有錢我能不給送去學嗎？你說咱家就這麼一個閨，我為了給轉這個學，二十年的人脈我都用上！又是花錢找人辦事又是花錢給人送禮的，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讓跟人有錢人家孩子學攀比的！”

“哎呀你行了，天天就知道跟個怨婦似的，孩子還小呢，你說你急什麼？”

“你不在家帶孩子你是不知道著急了！我告訴你俞大力，咱家巧兒以后要是沒有個好出頭，你得負一大半責任！”

“我又負上責任了？我說你怎麼上了年紀還不講理了呢？”

我下椅子，走到洗手間把臟了的運服下來，對著水龍頭著那塊被油漬染臟的一塊。

我不想當什麼模特，我也不喜歡吃炒青菜。

我想去跳舞，想吃紅燒，想回以前的學校讀書。

服上的油越是，眼睛越是酸。

媽媽，做小孩一定要有出息嗎？

媽媽，我也想吃飽飯，想和小朋友一起玩。

要是能現在就長大就好了。

長大了就算沒出息也不用再被罰站肚子了。

可是白馬王子會喜歡沒出息的公主嗎？

媽媽，當公主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