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冷冽地看著陸景耀,“你當真沒說謊嗎?”
陸景耀聽著細細的聲音,更是害怕得不敢看。
每日在春蕪苑練字,他聽著輕如水的聲音,卻要遭世上最慘烈的“酷刑”。
誰能懂他?
“耀兒,你有沒有說謊?”
陸正涵陡然喝問,一臉的怒意。
蘇采薇水汪汪的淚眼布滿了心疼,“夫君,耀哥兒已經很可憐了,你怎麼能兇他?”
陸景耀急得抓耳撓腮,駭懼地哭起來,“我不能說……我說了會害了母親……”
蘇采薇的呼吸猛地滯住,好似被人掐住脖子,面隨之僵冷下來。
“原來如此。”沈昭寧似笑非笑地看向蘇采薇。
“大夫人,耀歌兒的意思是,二夫人教唆他撒潑打滾鬧脾氣的嗎?”紫蘇故意用揣測的語氣問道。
陸正涵聽了兒子的話,就猜到了幾分。
他看見薇兒變了臉,朝陸景耀冷斥:“說!”
陸景耀嗚嗚地哭著撲到蘇采薇懷里,摟著他,心疼地安著。
“不哭不哭,我們回去好不好?”
陸正涵狠厲地把他拽過來,沉聲喝問:“你母親教唆你鬧脾氣、不練字是不是?”
陸景耀被他嚇壞了,因為太過駭懼,哭得更兇了。
陸老夫人連忙把他摟在懷里哄著,疼惜得眼圈紅紅的,“耀哥兒還小,你吼什麼吼?有你這麼當父親的嗎?”
“母親你這麼慣著他,只會害了他一輩子,也會害了咱們陸家。”陸正涵語重心長道,“你希陸家在耀兒這一輩敗落下去嗎?”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這麼迫耀哥兒!”
眼見親孫子哭得快厥過去了,怒意高漲,“這次,耀哥兒差點傷了命子,下次就會要了耀哥兒的命!”
他面寒如鐵,強道:“我早就說過,你們不要干涉耀兒的學業。”
陸正涵轉而瞪向蘇采薇,眼里含著幾分失,“明日起,耀兒住在春蕪苑。”
沈昭寧心驚詫,他該不會來真的吧?
那春蕪苑豈不是永無寧日嗎?
陸老夫人驚駭得差點心頭梗住,不敢置信地責罵他:“老大你瘋了嗎?你要害死耀哥兒嗎?”
蘇采薇淚落如雨,悔恨地捂著心口,“夫君,是我的錯。今兒耀哥兒鬧脾氣,是我對他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你對耀兒說了什麼?”陸正涵鎖的眉宇略略舒展,大有一副“終于承認”的松弛。
“耀哥兒說大兒疼,我這個當娘的自然心疼……我擔心再過幾日,耀哥兒會傷到命子,一輩子全毀了……”
哭得心口絞痛,軀搖晃得快要昏厥似的,“因此我教耀哥兒來母親這兒哭鬧,希你收回命。夫君,我不求耀哥兒有多大出息,只希他平安順遂、快樂無憂地長大……”
陸正涵痛心疾首地數落:“你糊涂!耀兒是陸家嫡長孫,就要擔起陸家的重擔!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快樂無憂、碌碌無為!”
“夫君,耀哥兒才八歲,你不能這般迫他……”
“夠了!我不想再聽!”
他怒極地打斷,眉宇繚繞著猩紅駭人的戾氣,“再有下次,我絕不輕饒!”
陸景耀嚎啕大哭,淚水決堤似的滾滾落下,“不要兇母親,不要……”
陸正涵把他拽到跟前,兇厲的表似要把他吞噬,“耀兒我警告你,你再敢忤逆我,不刻苦練字,我就把你……”
蘇采薇心急火燎地拽住陸正涵,阻止他說出狠戾的話傷害兒子弱小的心。
陸正涵一手把掀開,帶了幾分厭煩。
沒防備,被他推得踉蹌地退了幾步,但也及時地穩住了軀。
沈昭寧收不住角清霜般的冷笑。
這不是好好的,沒摔倒嗎?
陸正涵看見后退的樣子,很明顯也想到了剛才被沈昭寧推倒的形。
沈昭寧病懨懨的,小仔般的力氣哪能跟他相提并論?
他的力氣都沒能讓薇兒摔倒,沈昭寧一推,就摔在地上,還傷了?
答案顯而易見。
想到此,他看著蘇采薇的眼神變得幽深、晦暗。
如今擁有了一切的薇兒,已經不是那個無人可依、無力自保、心如白蓮的薇兒。
自從沈昭寧從莊子回府,薇兒就暗地做了不針對的事。
不管薇兒出自什麼緣由,不論有多苦衷,都不能拿耀兒的學業和前途開玩笑!
這是他絕不容許的!
“蘇采薇,你再敢阻撓耀兒去春蕪苑練字,我絕不再姑息!”
陸正涵冷酷的警告,一字字,一句句,宛若一支支細小的銀針刺進全的骨,尖銳的疼麻麻,布滿了周,奪走了的呼吸與魂魄。
的眉眼涌起一熱辣的酸楚,淚水再次奪眶涌出。
夫君從來不曾對這樣過,一定是那賤人煽風點火,把夫君蠱住了。
陸景耀恨怒加地瞪沈昭寧,突然吼道:“你答應我要說服父親的!你騙人!”
陸正涵冷目旁觀,沈昭寧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這不關他的事。
再說,他也想看看會如何哄騙或教導耀兒。
紫蘇為主子著急,卻見沈昭寧云淡風輕道:“我還沒勸你父親,怎麼是騙人?”
“那你快說呀!”
陸景耀被父親又兇又吼的,又見母親被父親責罵,一腔怒氣都撒在沈昭寧上。
沈昭寧給陸正涵遞了個眼,從容地走到一旁。
他知道有話要說,便走過去。
“耀哥兒這般抵,強他練字只會適得其反。”淡漠道。
“這幾日他不是每日都練字嗎?而且他的字不再是狗爬了,有所進益。”
陸正涵每日都要查看兒子的課業,就算他一邊哭一邊練,也有不進步。
由此證明,耀兒不是寫不好,不是蠢笨,而是懶,被母親和薇兒寵壞了。
沈昭寧淡淡地解釋:“耀哥兒在強下練字幾日,已是極限。他尚且年,過著安逸、富足的日子,不知人間疾苦,沒經歷過挫折和磨難,自然是一的爺脾氣。”
蘇采薇豎起耳朵想聽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可隔了三四丈,本聽不見。
故意躲著說,那賤人一定又在說耀哥兒壞話,唆使夫君用別的法子迫耀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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