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只是單純的謝。
與他自己腦補的諸多愫,毫不相干。
相識已久,他一直以為傅潤宜話向,所以方面含蓄收斂一些也不奇怪,加之他也不大欣賞過分游刃有余的,生保守有保守的好,發乎止乎禮是他認可的男之間的傳統相模式,傅潤宜安靜得很合人心意,連被時的慌都因此可被解讀為一種赧。
到今天,他才仿佛第一次認識傅潤宜。
原來并非含蓄向,跟阿同幾乎沒兩樣,喜歡誰,連吃飯都要一直看著人家,一眼接一眼,明晃晃,亮晶晶,飯都能吃膩,但人看不膩。
也完全不管這桌上還有其他人。
天還有余亮,幾人道過別,許醫生開車送阿同回家。
車子遠去,傅潤宜收回目。
手上還提著一個長長的紙袋,是套餐里贈送的白葡萄酒,因為開車沒人喝,餐廳幫忙包起來,好讓客人帶走。
傅潤宜了四周,垂下的手指不自控地磨著糙的拎繩,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像自然的隨口一提,跟原惟提議:“這邊有條海上棧道,風景不錯,要不要去散步?”
察覺原惟好像在看自己,傅潤宜不得不將刻意停在別的視線挪回,對上原惟的眼睛。
原惟的目平淡,卻很有穿力。
“你是真想散步,還是別的?”
小心思被破,傅潤宜微怔。
對散步興趣不大,別的……的確不想那麼快和原惟分開。
就在思考如何回答時,原惟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我的服是不是還在你家?”
傅潤宜點頭,“嗯”了一聲。
原惟稍稍湊近,看著傅潤宜,表示疑:“你幫阿同收服的時候,怎麼沒有幫我收?”
傅潤宜脖頸微微朝后了一點,低聲回道:“……我忘了。”
覺得自己在原惟面前,仿佛真的是一塊玻璃,無論怎麼忸怩地藏掩飾自己,都依然是一覽無的狀態。
原惟好像笑了一下,但淹潤的黃昏漫下來,隔著大概二十公分的高差距,那笑,短促似煙花呲溢的一抹暖芒,傅潤宜看得不真切,只聽見他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回答:“忘了?”
然后停了兩秒說,“那剛好,不用散步了,回你家吧。”
傅潤宜還沒反應過來,原惟已經朝出手,掌心朝上。
“我來拿吧。”
傅潤宜頓了下,覺得手上只裝了一瓶酒的袋子并不重,但還是照原惟說的話做,把袋子遞上去。
而原惟的作利落又自然,一手接過拎繩,另一手接過傅潤宜空下的掌心,帶著傅潤宜往旁邊的停車場走去,話音隨其后:“我車停哪兒了?你還記得嗎?”
傅潤宜看著被原惟牽住的手,眨了幾下眼,像在確定此刻的真實,腳步匆匆跟著對方,聽到原惟的問題,想都沒想,用另一只手朝東南方向一指。
“停在那邊,在一輛紅的車旁邊。”
原惟偏頭睇看。
這次原惟臉上的笑容傅潤宜看清了,淺淺的,似呵出的一口熱氣,熨帖又人。
“現在記好了?”
傅潤宜的面頰慢慢浮起薄熱,想了想,還是點頭:“嗯。”
也不那麼笨的,知道自己許多次在原惟面前都沒有很好的表現,這次眼睫了幾下,自己說:“……我是不是很有幽默?”
原惟幾乎有些樂不可支了,牽著的手,一直掛著笑,說:“你是有的。”
車子從停車場駛離。
原惟握著方向盤,開了幾分鐘,發現副駕駛的人好似有些不對勁,傅潤宜悶悶不樂,像揣著心事在發呆。
原惟順視線朝車窗外看了一眼,正是傅潤宜剛剛提及的海邊棧道。風景不錯,散步的人也不。
“你真想散步?”
傅潤宜回神否定:“不是,不是想散步。”隨后聲音漸小,“就是你說的‘別的’……”
“什麼‘別的’?”
聽原惟明知故問,傅潤宜底氣不足地瞪了他一眼,收回視線,規矩地坐在副駕駛,吹著一陣陣灌進來的夜風,發地飛舞著,又輕輕的,慢慢的,從剛才那鼓腮瞪去的一眼里,覺出一點兒撒的意思。
聽到原惟的聲音說:“車窗開那麼大。”接著耳旁邊的深玻璃幾無聲響地抬起來,只留合適的寬度,傅潤宜的發終于安分,的,落在臉頰邊。
等綠燈時,原惟手機響了。
傅潤宜都沒有看到來電顯示,就從外放的聲音里聽出來者何人。
“哥,我爸讓你管我,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呢,我連你人都看不到,是晴天科技那邊的人故意拿喬在給你使絆子嗎?哥,你辛苦,有什麼我能干的活兒,就是跑兒也,你吩咐我唄。”
原惟不相信明杰真的關心他的工作進展,估計除了知道一個公司名,那還是他跟他舅舅在餐桌上談過的,連晴天科技是做電子仿生還是人工智能的都分不清。
“只要你別給我使絆子就行了,我用不上你,老實待著吧。”
“可是哥,我現在有個絆子……”電話那頭的明杰可憐的。
原惟:“說。”
“我跟我爸說我今晚跟你在一塊兒,他不信,讓我發張我跟你在一塊兒的照片給他,我現在人在酒店大堂等你呢,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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