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姒頷首,牽過下人奉上的韁繩,翻上馬,又對一旁的葉竹笑道:“來,小葉子,上來,我帶你。”
葉竹未反應過來,就被拉上馬,和謝重姒手臂上的蒼鷹大眼瞪小眼,驚卡在嚨里,不上不下的。等跑遠了,謝重姒突然道:“錦,去!那只黑狐!”
錦聞聲而。
盯著的蒼鷹飛走了,葉竹這才小心翼翼舒了口氣,道:“方才那位是戚貴妃的親弟嗎?”
“嗯。”謝重姒道,“戚文瀾,戚家的獨子,以后是要接戚老將軍班的。”
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兒,笑了笑,又道:“文瀾字墨林,從來都不準別人他的字,知道為什麼嗎?”
“為何?”
“因為戚老將軍想他翰林,考科舉,老老實實從文。戚文瀾呢,屬實不是這塊料,百來字文章,都能背錯大半,生生氣暈了私塾教堂老先生。后來,干脆舞刀弄槍去了,聽到‘文墨’就頭疼。誰他字跟誰著急。”
葉竹:“……”
那只錦,和其余兩只蒼鷹圍合捕捉,將黑狐困住,俯沖撕咬。不出片刻,就將奄奄一息的獵叼回,邀功般扔在馬旁。
又落回謝重姒手臂上。
“哎真乖!”謝重姒笑瞇瞇地賞了它點吃食。
葉竹實在有點兒怕這畜生,磕磕地找話說:“那位宣公子,生得好俊俏,奴婢之前聽過他,今兒倒是第一次見。比之傳聞里,更清朗的一個人。殿下您覺得如何?”
謝重姒沉默了,很久未說話。
久到葉竹發現不對,抬頭去,自家殿下臉上斂了笑,半晌,才從牙里出幾個字:“不錯。”
又磨牙重復:“很不錯。”
葉竹:“。”
怎麼這麼咬牙切齒呢?
剛想說什麼,謝重姒就一鞭子上馬,烈馬吃痛,嘶鳴而奔,若離弦之箭,將馬上人的長發幾乎拉直線。
葉竹不敢吱聲。
殿下好像生氣了。
謝重姒確是怒了——要不是這輩子,宣玨不涉以往恩怨,非得把人捆起來削一頓。
過恨過、糾纏不休的宣離玉,不是……這個溫潤如玉的宣三。
就像有氣沒地兒發,都不是捶在棉花上了,是絞在心頭口,悶得慌。
駿馬飛馳,后幾只蒼鷹跟不上,急得嗷嗷直。
突然,謝重姒瞳孔一,心跳加快,猛然勒繩,對坐在前面的葉竹道:“小葉子,你會馬對吧?”
“啊?奴婢會,但……”汗寶馬太烈了,不好掌控啊。
葉竹話音未落,謝重姒就將韁繩一塞,道:“來。去那邊司辦所。”
謝重姒聲音發虛,葉竹察覺不對勁,忙問:“殿下?!”
不敢耽擱,心驚膽地減緩速度,勉強停住,慌忙扶著謝重姒到司辦所的屋坐下。
那管理守拙園的司,慌忙上前:“葉竹姑姑,殿下這是……?”
“去打幾盆熱水,然后去宮里請醫來……”葉竹暗道不好,打發幾個司去外屋。
謝重姒打斷:“不用醫。熱水即可。若有湯婆子的話,也拿個過來。”
“是是!這就去辦!”
等人退了出去,葉竹將謝重姒鞋褪下。果見右腳上,那株黑紋刺牡丹,變為鮮艷的紅。約可見皮下青筋,沒蒼白。
葉竹了聲苦。
殿下中寒毒,而寒毒不可解。
哪怕是鬼谷神手,第一年也只勉強封住,從閻王爺手里奪回命;之后一邊試著解毒,一邊將毒素緩緩肢端末尾某,以防萬一還能斷肢求生。
平日無事,起居無礙,跑跳活也如常人,但只有一點——忌緒起伏。
紅艷如,殿下胡思想些啥了?
熱水來了,葉竹趕用錦帕浸水,捂在謝重姒足上,又將湯婆子塞進懷里,道:“殿下你暖暖。奴婢也不懂,這……這會出問題嗎?”
謝重姒筋疲力竭,過了會兒才輕聲道:“莫張。”
只是沒料到宣玨會在此罷了。乍一見,難免心緒不定。
他是個好壞半參的夢。夢如水月鏡花,是誰都比不上的風華溫雅;噩夢則是粘膩鮮,折磨纏綿。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戚文瀾略微焦急地嚎了嗓子:“哎謝重姒!你怎麼了?方才司急急忙忙,說你出事了。”
說著,就要推門而。
宣玨也跟了過來,立在一旁,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輕聲阻止:“文瀾,男有別。那位姑姑斥退司,想是不大方便。”
“……”戚文瀾大大咧咧的,稱兄道弟慣了,向來不會想到這一茬,撓撓頭,“那我在外頭吧。”又對里面喊道:“需要幫忙麼?”
謝重姒緩過神,對葉竹低聲說了句什麼,葉竹立刻快步出去,問戚文瀾道:“小戚將軍,殿下想要銀針幾許,你可有帶?”
一般行伍出的,上慣來帶些針線,補,或是合傷口。
“……未曾。”戚文瀾猜到不對勁,言又止,“又非離京在外,便沒掛那些瑣碎在上。我回去給你拿?”
好在一旁的司機靈地道:“我有我有,我娘子上次帶來的,還在屋里頭呢。柜上第二個屜籠里,葉竹姑姑打開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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