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糜月便打著過節的由頭,在上元節這日,早早同膳堂的大廚打好招呼,準備好了木炭和銅鍋。
起初找到膳堂大廚時,大廚還一臉為難,說這里沒有西境的銅鍋,直到闊綽地拿出謝無恙的玉牒,劃走兩千靈石,大廚瞬間喜笑開,連連拍著脯保證說,一定讓吃到正宗的家鄉味道。
果然,這世上就沒有靈石辦不到的事,鴛鴦銅鍋架著燃燒的炭火,一半清湯一半紅油,湯水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各的新鮮食材洗凈切盤,調鮮艷地擺滿了整個紫檀四方桌。
晚些時候,程令飛拎著兩瓶桂花鮮釀,夏瀝則拎著一個致的食盒,里面裝著從弟子膳堂里買來的三湯圓,如約登門。
“我去,真的有銅鍋啊,我饞這口饞了好久了……”
程令飛一進屋,看到熱氣騰騰的涮鍋,眼睛都直了。
記得上一回吃涮鍋,還是在西境扶桑城中的一間客棧,他戴著半張面罩吃火鍋,還被店小二嘲笑多此一舉。那頓涮鍋還沒吃完,師叔就領回來了小姑娘,把他和師姐都嚇了一跳。
所以當糜月說想在上元節這日和他們一起吃涮鍋時,程令飛和夏瀝都想著,這是小姑娘離家的第一個上元節,一定是想著人多熱鬧,自然都沒有拒絕。
但小姑娘還額外有個要求,想讓他們帶兩瓶好酒過來,說還要玩猜燈謎行酒令,程令飛便從他師父那里要來了兩瓶桂花酒。
糜月也久違地沒吃到涮鍋了,很想念這一口。
片得薄薄的羔羊在沸騰的紅油辣鍋里滾上一滾,只需幾息便燙了,裹著花椒口,鮮香麻辣,連子都暖了起來。
糜月一本滿足地咬著筷子,冬日就該配火鍋呀。
那膳堂的大廚還真是有點東西,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的食材,連鍋底味道都和西境瓊山差不多。
為了照顧他們的口味,糜月特意讓大廚做了鴛鴦鍋,殊不知在瓊山,吃鴛鴦鍋是要被笑話的。
謝無恙就只夾清湯里的菜,他的吃相一直都是慢條斯理、不不慢,仿佛吃得是需要細嚼慢咽的茶點,而不是熱火朝天的火鍋。
糜月默默吐槽,就他這速度要是和副宮主們一起吃火鍋,估計也就只能喝個湯底了。
夏瀝和的口味相似,更紅油鍋底,程令飛對紅油鍋底躍躍試,但他儼然高估了自己吃辣的能力,吃了幾口辣得都有些腫了,又改去吃夾清湯鍋里的菜。
謝無恙不知是今日沒有食,還是嫌棄程令飛把紅油帶進了清湯鍋底,沒吃幾口便擱下了筷子。
糜月怕他吃完會走,便趕拉著幾人一起玩猜燈謎。
小姑娘心準備了燈謎,要和他們玩,沒有人愿意掃興。
糜月先出了一道簡單的:“千條線,萬條線,掉到水里看不見。”
話音落,程令飛幾乎秒答:“是雨啊,這也太簡單了吧?”
糜月繼續考夏瀝:“一邊是紅,一邊是綠,一邊怕火,一邊怕風。打一字。”
夏瀝略一思索,也答了上來:“是秋字。”
到謝無恙,糜月清清嗓子道:“披紅甲胄,頭戴綠冠,子孫盈滿堂,個個黑臉膛。”
“謎底打一。”
謝無恙似乎被難住了,沉片刻后,不確定地開口:“荔枝?”
“不對,”糜月出小手指了指銅鍋里隨著熱水翻騰的花椒,“椒也。”
平時里吃的花椒其實是它的皮,而且是晾曬過后的褐,很有人知道花椒皮原本是艷紅的,如同披了層紅甲胄,葉子綠如冠,籽是黑的。
“這謎底能是花椒?”
程令飛都驚了,這屬實及到了他們的知識盲區。
花椒本就是西境的特產,劍宗極會吃到,更別說知道它果皮長什麼樣,葉子長什麼樣,這神仙來了也猜不到啊。
糜月狡黠地笑,小手端起盛滿桂花酒的杯盞,遞到謝無恙的面前。
“你猜錯了,要罰酒的。”
謝無恙低眸看了眼那滿滿一杯的酒,手接過。
見他愿賭服輸地拿起酒盞,一飲而盡,糜月笑得更開心了。
計劃通。
小姑娘繼續拉著他們玩猜燈謎。程令飛和夏瀝猜時,問的都是簡單常見的燈謎,偶爾答不上來,也就是罰一杯酒了事,然而一到謝無恙猜,問得都是很刁鉆的、只有西境人才知道的地方燈謎。
程令飛給師叔倒了一杯又一杯,覺得今日自己帶來兩瓶桂花酒,有一半都要給師叔罰酒了。
糜月也不管他們是不是看出來了,今日目的十分明確。
就是要徹底灌醉謝無恙!
……
糜月搜腸刮肚,把這些年在上元節,和副宮主們玩過箱底的陳年燈謎全都拿了出來,直到桌上的兩瓶掛花酒都見了底。
連程令飛都被喝倒在了桌案上,夏瀝把他扶起來,也喝了好幾杯,但看起來和平時無二,甚至連臉都未紅。
“師叔,月月,天不早,我先帶師弟回去了。”
程令飛整個人沒骨頭似地靠在夏瀝的上,若非撐著,隨時都要禿嚕到地上去。
謝無恙手撐著額頭,半闔著眼皮,沒有回應,仿佛亦是醉得不輕,旁邊的糜月小啄米似地點頭:“夏瀝姐姐,你快回去吧,外面天很黑啦,我會……呃,照顧好你們師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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