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華離開很久,于三春才從衛生間探出頭來,是個商高的姑娘,不想探尋別人家的傷疤,因此一直等到人走了才出面。
小心地去瞧顧向北的神,發覺對方心仍然不錯以后,松了一口氣。
“向北哥,咱們還去散步嗎?”于三春問。
“去啊。”顧向北回過神,笑得眉目彎起,“等著胖小送他爸媽回家,咱們仨一起去得了。”
這一整個上午,于三春、顧向北和胖小三個人簡直不要太快活,趁著春明,嘻嘻哈哈在旅安鎮逛個不停,看看他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回憶當年點點滴滴。
他們路過老頭小賣部的大樹底下,于三春突然道:“向北哥,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事兒?”
“記得啊。”顧向北聳聳肩,“不是在縣里衛生所嗎,當時我帶著師頌南去找你打針,你一眼就把我認出來了。”
“才不是。”于三春嗔他,大眼睛眨了眨,無奈道:“我就猜你應該是不記得了。”
胖小向老頭買了三個冰,一人一個分著吃,問道:“怎麼說,難不三春姐更早就見過我哥了?”
于三春笑笑:“當然啊,要不然當初在衛生所里,我怎麼能一眼就把你哥認出來。”
顧向北:“我確實沒什麼印象了。”
“當時啊,我剛上高中。”于三春開始回憶,指著面前的大桂花樹,“那時候我每周末都要騎自行車回家,有一次回家晚,騎到這棵樹底下的時候,自行車鏈子掉了,當時天都黑了,也沒人能幫我,我怕回不去家,就站在這樹底下哭。”
“然后呢?”顧向北聽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不是當事人一樣。
于三春無奈道:“結果就遇見你,我看見你從遠晃晃悠悠過來,手里拎著個醬油瓶子,你看我站在樹底下哭,就問我怎麼了,我說自行車鏈壞了。”
這件事即使今天再拿出來說,于三春話語間都仍是帶著和青,始終都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顧向北的時候。
一眼萬年。
那時候天很黑,看不太清楚,只知道站在他面前的男孩量高大拔,眼睛長得勾人又明亮。
他笑著哄:“妹妹被哭了,我會修。”
然后便蹲下,留給于三春一條瘦的后背,只用了不到三分鐘,就幫把車鏈子裝好,還順手送一瓶飲料解。
那男孩撐在老頭小賣部的柜臺上,說話時的每一句咬字都溫溫潤潤,聽在耳朵里特別舒服。
他問嗒嗒的于三春,笑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了。”
顧向北從來都溫,從來。
胖小調侃:“真沒想到啊,我哥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那麼會姑娘了,真羨慕。”
顧向北神好,說話都活潑,拍拍自己臉蛋,笑道:“你也不看看哥這張臉長什麼樣,這才是姑娘的資本好嘛。”
離開老頭兒小賣部的時候,老頭還靠在里面,搖著手里的大扇,看著他們三個沒有什麼反應。
胖小道:“這老頭前幾年得老年癡呆了,除了算賬錯不了以外,誰都不認識了。”
顧向北道:“難怪呢,我說我剛回旅安鎮的時候他怎麼認不出我來。”
他撐著胳膊,半邊子側進柜臺里,朝里面警覺的老頭扯了個笑,揮揮手,說道:“老頭兒,再見啊。”
他們三個甚至還有閑心跑到旅安鎮附近的水壩公園去看看,當初就是在這里,于三春被胖小和師頌南騙過來,差點被小混混強1。
旅安鎮是個神奇的地方,記錄著形形的斑駁往事。
中午時候,顧向北說到做到,請于三春和胖小吃了頓烤,原本想去當年抓小時候,他請謝二虎、胖小和師頌南吃的那一家,結果都走到地方了,才發現那地方倒閉很久了,現在是一家麻將館,只好換了一家新開業的。
胖小大口吃,喝口啤酒,爽得茲哇,扭過臉看見顧向北也吃得歡實,笑道:“哥,你今天真行啊,神也好,胃口也不錯,太好了。”
“那是,今天早上起來就覺得好多年沒這麼舒服過了。”顧向北說著,又拿了一片生菜葉,包著五花吃。
于三春抿笑道:“好事,等過幾天咱們再去醫院復查一下,說不定一切都好轉了呢,向北哥還年輕著呢,一切都有可能。”
“行,借你吉言。”顧向北舉著啤酒瓶,跟他們倆杯。
于三春正要烤,手機響起,站起去遠接聽,顧向北好奇看,只見一向好脾氣的三春一直皺著巧的眉頭,左右踱步,顯得非常不耐煩。
似乎在跟電話那邊爭論什麼,越說越生氣,半天干脆掛斷了。
等回來的時候,小臉還是拉得老長,老大個不高興。
胖小道:“三春姐這是怎麼了,接個電話氣這樣。”
“我也沒生氣,就是煩。”于三春喝了口啤酒,“我爸媽又不經我同意給我安排相親了,他們知道我在旅安鎮,甚至都沒問問我就把人帶家里去,現在都快到了。”
“催婚真可怕。”胖小吃著,沒心沒肺。
顧向北笑笑:“去吧三春,老大不小了該家了,你爸媽也是為了你好,多接接,不喜歡也沒事,就當朋友了。”
“可我不想離開你。”于三春嘟著,“我這要是回家一趟去相親,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顧向北哈哈大笑,說道:“你怕什麼啊,我現在就住在旅安鎮,又跑不了,等你明天早上回來,我要是神好,咱們仨還下館子,怎麼樣?”
“那行吧。”于三春無奈站起,“那我先去應付我爸媽了,明天一早就回來,你記得按時吃藥,有什麼不舒服的打我電話。”
“去吧去吧。”顧向北笑容舒展,“三春,早點家,也讓我放心。”
于三春白他一眼,又笑了,“你說你天天催我結婚,自己又不娶我,這不是難為人嗎。”
于三春說完,轉要走,顧向北突然從后住。
“三春,你外套沒拿。”
“哦哦。”于三春折回來,從烤店的椅子上抱起自己的外套,再次離開。
這回走到門邊,顧向北再次出聲,“三春!”
于三春回過頭,無奈道:“我又落東西了?”
顧向北從桌邊探出頭來,隔著來來往往的食客,朝使勁揮了揮胳膊。
他笑得明,說道:“沒落東西,我就是想跟你說聲,再見啊,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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