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原本是想要皇帝能多活幾年的,至得活到七皇子能立住吧。
這小孩子種痘之前都很脆弱,小小的風寒便能要了命,若是沒了七皇子,就會和冷宮里的那些嬪妃沒有毫區別。
是從小縣城里一步步走出來的,最知道被人看不起的什麼滋味,剛宮的時候,也盡了欺負。
大冬天的用冷水給人家洗服,伺候別人穿用膳,那都是最最普通的事。
后來是一次不小心撞上了個林軍,兩人眉來眼去下暗生愫。
可在宮,侍衛與宮是不容有私的。
一次偶然之下,兩人的私會被皇帝給遠遠撞見了,驚慌之下,那人躲了起來則裝作崴了腳的樣子,蹲在了雪地中。
皇帝走近就著院中的燈火看清了的臉,恰好這時一陣風吹過,散落了枝頭的積雪,洋洋灑灑的雪點中,看見了皇帝臉上的迷。
那一夜就這麼侍寢了。
了皇帝的侍妾,了從未有過的奢靡生活。
在皇帝邊的日子里,見了無數的和一樣的子,被皇帝寵幸很快就被拋擲一旁。
由儉奢易,由奢儉難,既過上了這樣的日子,便絕不允許自己再回到宮人的生活。
找上了之前那人,才知道他被指揮使給發現了,還供出了與的關系。
而那指揮使也并未穿他們的事,反而借此為出謀劃策,教如何留住皇帝的心。
靠得便是這人的迷香,以及腹中的孩子。
皇帝早已沒了讓人有孕的能力,這孩子當然是那統領的。
一步步往上爬,從貴人到純妃,再到如今的貴妃,有了寵與兒子。
只要皇帝再多活幾年,只要他寫下詔書封的兒子為太子,以后便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但不行,皇帝的子已經支得太嚴重了,不得不靠加大迷香的量來拖住他的命。
而這一日還是來了,看著手中的皇帝親筆寫的詔,卸下偽裝,幻想著兒子為太子,當上皇帝,便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
可抱著襁褓中的兒子,被人圍在了出山莊的路上。
六月的天,即便的夜里也熱得讓人渾冒汗。
“你們是誰,你們知道本宮是誰麼,連本宮的路都敢攔。”
“攔的就是你。”
“你們好大的膽子,本宮可是純貴妃,本宮懷中的乃是陛下欽封的太子,見了太子還不下跪。”
一聲譏諷的笑從后響起,回頭看去,就見一穿明黃吉服的男子一步步走出,他手里提著把染的長劍。
“是麼,孤怎麼不知道,這大燕還有別的太子。”
“你…你不是被關在囚室里,你是怎麼出來的,反賊,你這弒父弒君的反賊,你們還不快把這廢太子抓起來!”
“就憑你?”
裴聿衍冷地睨了一眼,語氣中帶著不屑和冷傲。
眼見周圍的林軍不控制,朝著圍了上去,純貴妃終于有些失控了。
“別過來,本宮這有圣旨!七皇子才是太子,你們跟錯人了,拿下他,本宮可以給你們榮華富貴……”
震天的喪鐘一聲聲響起,猶如一柄鐵錘擊打在貴妃的心上。
皇帝死了,兒子的父親也不知在何,這些口口聲聲會護著的男人,一個都沒有出現。
幻想中的太后夢,終究只是夢一場,若沒有進宮,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注定不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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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惦念著留在家中的衛南熏,上京這一路幾乎沒怎麼耽擱停歇過。
眼見天即將暗下來,此地離京城也不過半日的路程,大軍便尋了空曠的地方扎營生火。
為了方便省事,大多數人都是涼水就著干糧,吃完便趕躺下休息。
即風從廚子的營帳出來,端了碗熱湯,里面有撕碎的干糧。
“爺,您一日沒吃了,先將就用點。”
裴寂從不搞特殊,底下將士吃什麼,他就吃什麼,這幾日是單純地吃不下。
說來也奇怪,之前他住在營中,兩人偶爾也會分開許久才能見上面,但自從有孕后,他便日夜折返歸家,再沒有分別過那麼久。
這次也才離開不過三五日,他卻有些不安了。
“可有王妃的消息。”
“暫時還未有書信傳來,您莫要擔心,城有即云還有徐總兵在,王妃定是比咱們安全。”
這話倒不是安人的,他們此番進京流是在所難免的,自是驚險萬分。
裴寂沒多說什麼,他也只是種的不安罷了。
剛喝了口湯,就聽見渾厚的鐘聲響起。
這聲響是從京中傳出來的,猶如燎原的火,接力著往京城周邊的城鎮擴散。
那鐘聲一聲接著一聲,仿若沒有盡頭,要響到地老天荒一般。
即云微微睜大了眼,在心中默數著,等到響徹云霄的鐘聲終于停下了,他便等不及地道:“爺,四十五下……”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已經懂了。
能用到銅鐘的定是國喪,而大燕皇后已空置多年,唯有象征九五之尊的皇帝駕崩,才是四十五下。
裴寂微微一瞇眼,皇帝前腳才發圣旨宣他進京,怎麼可能后腳就駕崩了。
京中有變。
不管是誰將皇帝害死的,第一步都是要立即奪下皇城,九門馬上便要封了,到時攻城苦的可就是百姓了。
他將手中的湯碗一擲,驀地站起:“眾將聽令,整裝上馬。”
他看著夕的余暉即將落下最后的亮,冷靜利落地道:“隨本王進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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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肅王府。
夜幕降臨,衛南熏著筷子看著桌上的飯菜一點點失去了熱氣。
這是見過徐總兵等人的第三天,不止是王府,城里也已經開始戒嚴,從早到晚都有差在街上巡邏。是可疑之人,就已經抓了幾十個。
但一一審過,卻都沒發現有細作的痕跡。
營中派出去的暗哨斥候也沒有探查到有敵人異的況。
難道是想多了,之前那個鎮子也只是意外了部族的侵襲?
衛南熏總覺得事沒那麼簡單,可事實如此,總不能因為自己的杞人憂天,就關了城門止百姓進出吧。
且即云走了已有三日,算著也快回來了,到時借了兵卻本沒有敵人,豈不是要鬧出笑話來。
“熏兒,我知道你擔心,但也不能不吃東西啊,你瞧瞧你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的,雙頰都要削進去了,你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了。”
禮王妃往他碗里夾了一筷子的魚,小聲地勸。
道理衛南熏都懂,可還是止不住擔憂:“干娘,我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還把靜鬧這麼大,若本就不會有異族人來犯,我豈不是白白耽擱了滿城百姓這麼多日的生活。”
“傻丫頭,你是在為大家的安危負責,若沒有來,最多不過是耽誤了他們三五天的日子。可若真的有敵來犯,是能救下不計其數命的。”
這話也還是沒能讓安心,決定要是今夜過去,仍是沒什麼異,便通知徐總兵解除城中的戒嚴。
是夜,更夫敲響了第三次梆子,正要扯著嗓子出聲,可還未開口,就被人捂住了口鼻,掙扎了幾下緩慢地癱了下去。
一行量高大的青壯年,穿著夜行,領頭的人見街上巡邏的差過去,立即抬起手來。
說了句聽不懂的話,其他人則看向他齊齊點頭。
隨后從四面八方的巷子里不停地躥出人來,一伙朝著城門的方向襲去,另一伙則沖著城中最矚目的那座府邸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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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月份大了以后,衛南熏起夜的次數也變多了,這也導致的睡眠很淺,總也睡不踏實。
再加上習慣了裴寂夜夜在邊陪著,如今枕畔空落落的,又有外族異的事,讓更加難以眠。
聽著外面更夫的打更聲響了三下,到子時了。
也知道睡不好對自己和腹中的寶寶都不好,可實在是無法眠,只盼著真的是想太多,明日醒來一切都可以恢復平靜。
剛要閉眼,就察覺不對勁,更夫除了會敲梆子還會出聲提醒,三更天會說平安無事,可剛剛只聽鑼聲并無更夫的聲音……
恰好這時,院子里響起了花盆破碎的聲響,清脆的瓷瓦破裂聲在這寂靜的夜里,被無限的放大。
“走水了,走水了!”
衛南熏驀地睜眼坐起,外面守夜的綠芙也立即推門進來,瞬間院子里的燭火隨之點亮。
剛穿上外衫,隔壁的禮王妃也被驚醒,由婢扶著過來了。
“你別慌,先小心肚子,底下人已經在打水撲火了……”
禮王妃的話還沒落下,外面就傳來了吵嚷聲,就連地面都隨之發出了震。
衛南熏不安的心陡然間提起,幾乎可以肯定,府上著火絕不是意外,的預真了。
果然,很快就有守衛快步到了門外:“叩見王妃,方才突然有幾隊人馬襲擊了城門的守衛,城外不知何時圍了上萬的人馬,如今正在攻城。”
的形微微一晃,還好綠芙一直在側護著,這才沒失態。
他們故意挑在了子時,所有人都已睡,守備最為松懈的時候。
而且百上千的人馬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城門外,他們一定是部署了很久,勢必要在今夜拿下邊城。
“總兵府那邊知道消息了麼?”
“多虧了您讓城中戒嚴,即便是夜里也有人在巡邏。子時正好換完,就發現有人想要里應外合開城門,城的那伙人已經被悉數拿下了。徐總兵也已經趕到城門指揮,定不會讓賊人如此輕巧地破了城門。”
衛南熏并未因此而松懈,臉依舊凝重:“走水又是怎麼回事?”
“是另外一伙人往府了帶著火星子的箭,這才著起來了,但火勢已經控制住了,您放心待在屋,千萬不要踏出房門。”
果然,就知道絕不會是府上的下人不慎著火,那幫人知道裴寂不在城中。
他們是沖著來的。
衛南熏在邊城已經待了兩年,自然也有見過形形的外族人,那些人大多都是西北面的游牧民族,生得人高馬大的,且胡子邋遢很是鄙。
曾經與其他夫人外出圍獵時撞上過一行人,目赤地盯著們上下打量。
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話,可帶著戲謔的語氣,以及直白貪婪的眼神,足以令明白他們的意思。
當時裴寂在場,直接一鞭子揮在了領頭那人的眼睛上,對方也伏地誠懇地賠罪致歉。
為了不引起爭端,沒裴寂留了對方的命,但自此以后,對外族男子都沒什麼好。
若是被那些人闖進府,不止是,還有府上那些手無寸鐵的下人,也沒辦法自保。
“把府上所有人都聚集起來,到我院中來,尤其是丫鬟們,千萬別走散落單了,府里眾人的安危便托付你們了。”
衛南熏說著,不顧大著的肚子,扶著腰緩緩俯下去,朝著那守衛行了個禮。
對方見此,慌得也跟著要跪下去:“王妃快請起,保護您是我們的職責,屬下哪能當得起您的謝。”
“你們以護我們,理應我一拜,還請諸位將軍小心。”
如此一說,屋其他的婢也都跟著行了禮,那守衛臉憋得通紅,重重地點了下頭:“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聽到什麼,您一定要待在屋。”
說完,那人便大步離去了,留下了五十人的銳,死死地守在院子的各個角落,連屋檐院墻上都站著人,一副連只蚊蟲都飛不進來的架勢。
很快府上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集中在了院中,還好正院屋子又多又寬敞,能塞下所有人。
就連游大夫也到了屋,避險的同時,也為把了平安脈。
確定除了有些心慌外,沒有別的不妥之,眾人才放下心來。
衛南熏從沒覺得夜晚如此漫長過,屋明明都是人,卻聽不到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