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府沒什麼靜, 但皇宮被圍了。
能夠在這時候進宮商議要事的都是重臣,即便不想來,趙驥派過去的侍衛, 也會把人過來。
他消失一個多月, 調兵遣將, 朝中大臣所養私衛, 又如何比得上他的人?要麼反抗尋死,要麼聽令進宮, 現如今皇帝還在宮中,不管是想活命還是想見皇帝的, 都會選擇服從于他。
施太師一派文臣多, 比不過武力, 姓施的有幾個人被押進了大牢,施四爺倒還在施府中, 他行事利落干凈, 沒有半分證據指向他。
這幫人是施太師提拔,隨行過來時也有些心驚膽戰。
趙驥懷疑先帝的死另有原因,這激起的浪不是一點半點。
初始沒見到趙驥的尸首, 京城防范居多, 好幾個上書詳查的臣子因為各種意外被貶出京,大家心知肚明, 也沒想去摻和,誰也沒想到親王消失那麼些日子,竟是說反就反了,完全沒給人半點準備。
現在能見皇帝的人沒有幾個,去了的,回來后又說皇帝不愿見外人。
也有人派宮去尋太后, 太后卻是什麼都沒說,像老了幾歲一樣——當初趙驥失蹤時便一直擔心,如今又開始擔心趙驥把皇帝份暴給群臣,自是憔悴。
旁人這時開始想到施娢,有孕,趙驥若要斬草除,必定要從下手,屆時皇帝要是走了,其他王爺勢弱,到時候也只能扶持趙驥上位。
等他們發現施娢早就不在宮中,一時又忐忑起來,子烈一點的迂腐想要親王給個解釋,想自保的心眼里也開始琢磨以后怎麼辦。
倒有幾個肱骨大臣把趙驥從前所為看在眼中,知道他是才德出眾,他們早就不滿皇帝偏信施太師,昨晚被趙驥召見以禮相待之后,便以各種名義開始替趙驥說話,從中策反。
誰都不知道宮里面的皇帝了巨大打擊,一天未進水米。
縱使皇帝很可能做不了幾天皇帝,但于于理他都是趙驥的弟弟,還沒退位,侍衛跑去稟報趙驥時,趙驥剛剛進宮。
林軍圍了皇宮卻沒有靜,大家都把心提到嗓子眼,現在也沒人敢到趙驥面前說什麼,他聽到皇帝的消息,去議政大殿的路上頓了頓,轉去看皇帝。
皇帝仍在書房中,他見到趙驥,眼神有些恍惚,想起昨夜暴雨落下,太后哭著說都是的錯,不該貪心。
二十多年前,太后才二十多歲,才生下趙驥沒多久,皇后那里便又有了嫡子,野心大,施太師當年雖已經四十五,眼角有皺紋,卻是清俊有加,權臣與寵妃的勾結簡單至極,皇帝便是一個意外,施太師容許的意外。
皇帝從聽到消息那一刻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中宮皇后嫡子早逝,神便不太正常,他兄長年歲與嫡皇子相仿,從小先皇后和先帝寵。
但他不嫉妒,施太師夸贊于他生溫和,先帝重施太師,待他也多有不同。
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正統之派,得群臣叩拜,所打擊之大,可想而知。念及施家心積慮把施娢送到他邊,若日后生了兒子,江山不知不覺易了脈,恐怕只有下了黃泉地獄才能知道真相,又覺通生寒。
侍衛合上雕花大門,守在門外,留趙驥與皇帝在其中,皇帝眼中怒意尚存,夾雜幾分驚恐,卻不知是對著趙驥,還是對著太后和他自己,他聲音微啞,坐在龍椅上,開口道:“皇兄把那件事,說出去了?”
如今這時候,他指的,也只有脈一事。
趙驥形拔,沉聲道:“陛下如果寫下禪位圣旨,臣可酌置。”
皇帝聽出他沒說,攥拳的慢慢松開,他苦笑一聲。這等皇家丑事,宣揚出去,對誰都沒有好。
他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從前有施家在旁相助,不覺旁事有何危險,現在才算真正知道趙驥手上實權的厲害,即便沒有他的禪讓,他這皇兄想登帝位,同樣輕而易舉。
皇帝不想認命,卻知道自己無力回天,他慢慢睜開眼睛,道:“縱使賢妃與朕關系不同,但無辜,朕愿禪位于皇兄,只求皇兄讓隨朕歸山林。”
他已經愿意退讓一步,施娢一個姑娘家,落到討厭的趙驥手中,生死難料。皇帝心中仍舊不愿意承認太后所說施太師和之間的孽緣,即便施家可能和他關系深,但施娢肚子里的那一個孩子,皇帝是想要的。
趙驥古怪笑了一聲,道:“陛下對,倒是真心。”
皇帝什麼都沒再說,他不可能在這時候還告訴趙驥有關他的事。
“施家待本王不薄,又是刺殺又是陷害,陛下待本王也同樣,”趙驥開口,“本王要他們一個兒,要陛下一個妃子,不過分。”
皇帝驚得站了起來,又因為一天多沒吃飯力坐了回去,他沒想到趙驥那時候說的照看是那個意思,抖道:“懷的孩子是朕……”
趙驥鷹眸盯著他,道:“陛下想要本王的命,本王還搶不得陛下的人?”
他樣貌朗,常年在軍中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果決狠厲,皇帝手有些抖,被威懾到了。
書房的亮微暗,趙驥沒再多言,只讓外邊侍衛來幾個臣子,看著皇帝寫下圣旨。
他所點名讓來的,自然都是他的人,即便皇帝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敢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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