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懷真不解:“為什麼是他夫人?”
楚昂哼了聲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馮文是靠他夫人起家的,沒有他夫人他坐不穩相位。再加上他夫人屬實是個不好惹的厲害人,不然你以為這糟老頭子為何肯親幾十年只守著他夫人一人,連個妾字都不敢提?”
言懷真猶豫了會兒道:“不過傳言說馮文的夫人溫賢淑,一直想為他納妾,是他妻切一定不肯。”
楚昂低哂一聲:“這種傳言一聽就是那糟老頭子面子,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虧你也信。”
荀子微道:“傳言真真假假,確實難分。就比如……”
他語音微微一頓,道:“有傳言說,我是斷袖,慕陛下。”
一瞬,周遭皆靜。
楚昂目瞪口呆。言懷真低頭思考著什麼,眼皮跳了跳。
趙錦繁眼睫不可控地著。
荀子微笑道:“所以說傳言都不可信,我確定我不是斷袖。”
楚昂聽見他否認,松了口氣。言懷真繼續低頭沉默。
話歸正題。
荀子微繼續道:“沈諫手中那份證據里有能證明石料商曾暗中送過馮文一間宅邸,他夫人并不知道這間宅邸的存在。馮文在那宅子里養了位別宅婦,那位別宅婦那會兒正懷有孕。”
若是讓他夫人知道他在外金屋藏,那麻煩可就不是區區萬兩能解決的了。
趙錦繁在眾人面前,平靜地開口道:“朕有一不解。”
荀子微道:“嗯?”
趙錦繁道:“馮文養別宅婦一事必然做得很,沈諫又是如何得知的?”
荀子微只道:“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不過他確實是個極為敏銳的人,心思百轉千回,總能由一件不起眼的事,或是一句不經意的話,推敲出旁人難以察覺的東西。我說過他是個有勇有謀的人,每一次別人以為他要跌落谷底爬不起來了,他總是能絕地反擊,找到出路。”
言懷真抬起頭,惜才道:“倒是適合去大理寺。”
有了這份證據,沈諫那方的形勢陡然逆轉。
不過馮文仍不愿意接沈諫所提出的恤金金額,接代表著他向沈諫認了輸,朝
堂之上不人都在看著這場博弈誰勝誰負,如果輸了,還是輸給從前自己極力打的門生,這讓他往后如何抬得起頭來,如何在朝堂立足?
但他若不給高恤金,沈諫如何肯罷手?屆時東窗事發,他夫人如何饒得了他?
兩難抉擇之下,他選了第三條路。
楚昂好奇道:“第三條路?”
“嗯。”荀子微道,“馮文說他不會提高恤金,但是愿意單獨給沈諫一筆錢,請他就此罷手。”
沈諫拒絕了,就像他拒絕鄉紳富豪擺酒宴請暗地贈金時那樣,堅決地拒絕了馮文。這筆錢對他而言是侮辱,他說他不需要這筆錢,請老師按照他的要求給鄉民們足夠的恤金。
他告訴馮文:“我跟您不一樣。”
馮文大笑了幾聲,問他:“哪不一樣?”
沈諫答:“我為的不是自己,是站在我后的百姓。”
馮文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那群站在你后的百姓,來決定到底要多恤金。”
沈諫不解馮文為什麼要和他賭一場必輸的賭局?
這場勝負他不會敗,他們只要再堅持一些時日,馮文就只能妥協,鄉民們也能順利拿到拿筆高額恤金。但事實卻是——
他輸了。
第58章
沈諫見完馮文,認為自己勝券在握,豈料沒過幾日,剩下那八十三戶鄉民一齊前來告訴沈諫,他們不想再繼續反對重修堤壩,打算接五兩恤金。
沈諫無比震驚,明明離勝利只差臨門一腳了,卻突然告訴他要放棄,心頭千言萬語化作滿腔憤懣,沉默好半天他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此刻坐在長殿中的楚昂也不疑道。
楚昂知道馮文必定在其中做了手腳,也知道馮文一向善于蠱人心,卻不知他究竟干了些什麼?能讓這些飽徭役之苦的鄉民們在短短幾日改變主意。
荀子微道:“你還記得先前我提過,沈諫為了給馮文施,聯合鄰鄉壯大聲勢一事嗎?”
楚昂道:“記得。”
年將軍通兵法,說道:“昔年秦國強大,六國為抗秦,結為同盟聯合對抗,集弱小之力以抗強敵,此為合縱。”
荀子微道:“那若要破敵方合縱呢?”
趙錦繁道:“連橫,逐個擊破。”
“不錯。”荀子微道,“剩下的八十三戶鄉民來自四個不同鄉里,雖為了共同利益而結合,但每個鄉對于利益需求都不同。”
馮文先去找了長水鄉的村民,長水鄉的鄉民多以漁業為生,為保證水利興修,此鄉鄉民正面臨土地被征,以及搬遷問題。馮文說只要長水鄉的鄉民不再反對修建堤壩,他可以在這方面予以一些方便。
當然能給什麼方便,他沒明說。但有了高的口頭保證,長水鄉的鄉民心里開始算計了起來。
長水鄉反對修堤的鄉民只有二十余戶,而面臨土地問題的鄉民則多達百余戶,且反對堤壩修建的鄉民中也有不面臨土地問題的。
在多數人的利益面前,數人的利益只能被舍棄。
“現在放棄也不是沒有補償金,不是還有五兩嗎?那也不了,我聽說別的地方服徭役沒有這樣的好,咱已經算是賺到了。”
“你們放心去服役,大家伙鄉里鄉親的,平日都會幫忙照看你們妻兒老母的。”
這邊長水鄉的鄉民被勸服。
馮文轉頭又去見了禾高鄉的鄉長。禾高鄉的鄉長德高重,在鄉里威頗深。鄉長的兒子在外鄉惹了非,解決這種非對常人而言難于登天,但于馮文而言只是一句話的事。他答應幫鄉長的兒子解決非,但要他出手有條件。
他不管鄉長用什麼手段,他要看到滿意的結果。
于是鄉長立刻召了鄉民們集會,苦口婆心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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