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頭潛心祈愿,彩雀橋上傳來鑼鼓陣陣,戲臺開唱,一人沿岸涌來。
趙錦繁抬頭去尋楚昂與沈諫,見二人不知何時被人在十幾尺開外,開口喚了兩人幾聲,聲音被淹沒在震天鑼鼓聲和喧囂人聲中。
沿岸來人越來越多,肩接踵,趙錦繁的腳步不自覺隨人流挪,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忽有人從后手,捉住了的手腕。
心驀地一,順手握住藏在腰間防的匕首,卻聽后人道:“是我。”
趙錦繁愣了愣,轉過仰頭見一戴著銀面的男人站在后,他拔高挑,姿出眾,站在人群間格外顯眼。
人推著往他上靠,他抬手將扶穩:“小心。”
了一段路,總算離擁堵人到了一人之地。
趙錦繁緩了口氣,仰頭看他:“您什麼時候來的?”
荀子微道:“一直在。”
趙錦繁盯著他臉上違和的面道:“您做什麼要戴這個?”
荀子微道:“遮臉,我見不得人。”
趙錦繁:“……”
他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淡淡的,語調也很平靜。像是不帶任何緒陳述。
趙錦繁過面去看他的眼睛,默了片刻,對他道:“對不起。”
荀子微道:“沒關系,不用道歉。”
趙錦繁卻搖了搖頭道:“您做了夜點,騎了一個時辰的馬從皇城趕來,滿懷心意來見我,我卻沒能好好回應您的心意。”
荀子微道:“有好好被回應。”
趙錦繁微愣。
荀子微看了眼的肚子,道:“你吃了很多。”
趙錦繁:“……”
荀子微低垂著眼,注視著道:“這樣就足夠了。”
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這樣想著,卻未敢把話說。
趙錦繁抬手輕輕取下他的面,那張華麗致的臉龐在長街明燈照耀下熠熠生輝,笑道:“果然還是這樣好看。”
看著那張臉,想起昔年父皇避開貴妃和賢妃,回了紫宸殿看書,夜半寂寞,麗妃扮太監來見他,人主投懷送抱,他如何能忍,擁著人著急上榻,直夸妃最。
荀子微問:“你在想什麼呢?”
趙錦繁答說:“沒什麼。”腦中卻劃過幾道不堪目的片段。
大概是孩子爹抱著抵在書柜上,他低頭伏在肩上,撞得書柜咚咚作響,在他頸上咬了一口,要他輕點別弄那麼響,被人聽見可怎麼好?他應說好,抱回了榻上,淺淺碾磨了會兒,忽往深里來了一下,沒忍住出了聲,他說這聲音很妙,他不想被別人聽見,繼而低頭堵上的。
荀子微看著道:“你的臉很紅,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趙錦繁答說:“沒有。”
但又想到那晚他擁著睡,大手在微脹的小腹上摁了摁,覺得不把那些東西弄出來有些不舒服。但累得慌,想到他提前用過防子嗣的藥了,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的臉更紅了,荀子微道了句:“多有冒犯,請多擔待。”抬手摁在額前探了探。
額上傳來他手心溫熱,趙錦繁眼睫一。
荀子微道:“還好,不燙。”
長街上,幾聲戲腔自彩雀橋上傳來,立刻側過不看他,朝橋上去。
起初還有些恍神,但隨著三弦和二胡詭譎的樂聲和戲臺上男角角夸張的作,漸漸沉浸起來。
看戲臺之上,穿袍戲服的男角與一紅濃妝
艷抹的角,你推我我推你,男角低哭,角猙獰,似乎正在爭執。一段激烈的樂聲過后,角忽從袖中取出一把刀來,直直刺進男角膛,一聲慘烈聲過后,男角倒地不起,紅漆順著戲臺滴落,如鮮橫流,畫面異常目驚心。
這場戲無疑就是鬼浴,穿袍的男角是裴瑾,而那位紅艷妝濃抹的角正是華娘。
荀子微順著的目,看向彩雀橋上,問道:“你想看這個?”
趙錦繁回道:“嗯,不過這地方離彩雀橋有些遠,看不太清。”
荀子微掃了眼四下,見彩雀橋旁圍滿了人,不好上前。
他對說道:“不要,我想想辦法。”
荀子微思索片刻,帶著去了附近酒樓。
他進去與掌柜說了幾句,不知說了什麼,掌柜立刻恭敬地帶著他們去了二層雅間。
雅間寬敞舒適,進門穿過屏風有扇觀景窗,從窗外去,正好能將彩雀橋上的景象一覽無余。觀景窗還有張矮桌,桌上備了茶果點心。
趙錦繁發覺,好像無論出什麼問題,他都有辦法解決。
走到在矮桌旁坐下,看向坐在正對面的荀子微,問道:“今日游客正多,酒樓生意正旺,您到底跟掌柜說了什麼,讓他肯騰出這好地方給您。”
荀子微回道:“這酒樓是荀二開的,他一年前問我借了三千兩還沒還,我只是托那人告訴荀二,錢不必還了。”
趙錦繁:“……勞您破費了。”
“無妨。”荀子微抬眼朝窗外去道,“一道看吧,這戲似乎正演到彩。”
趙錦繁跟著朝外去。
見戲臺之上,幾個穿著兵戲服的人,上前將紅角拖走,接著出現了另一位穿袍的男角,這位男角畫著紅臉濃眉,不怒自威,頭戴獬豸冠。
如果趙錦繁沒猜錯,這位此刻出現在戲臺上的男角,就是彼時負責審理此案,尚還是大理寺卿的言懷真。
荀子微認出了臺上演的是誰,悄然抬頭看了一眼。
第66章
彩雀橋上的戲正演的如火如荼。
只見扮演言懷真的男角高坐在公堂之上,扮演華娘的角在百姓唾罵聲中被拉上公堂,在公堂上哭哭啼啼唱了一段,接著扮演言懷真的男角一拍驚堂木,響亮一聲過后,又有幾位新角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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