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手中的速寫板不慎掉在地上，村長見狀，輕輕咳嗽兩聲，彎腰將本子撿起遞過來，眼中閃過一笑意，意味深長地說：

“小蘇姑娘，你聽過《仰阿莎》的故事嗎？”

“沒有？可以給我講講嗎？”蘇悅接過本子，順手遞給顧衍之，饒有興致問道。

村長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讓顧醫生給你講吧。”

蘇悅轉頭看向顧衍之，眼眸中跳躍著火。

顧衍之攬著起，“這故事有些長，時間不早了，我回去給你講。”

兩人并肩走向住，夜風輕拂，星點點。

顧衍之的聲音隨著夜風飄來，“《仰阿莎》是苗族古老的傳說，講述一位麗的水神姑娘與太，月亮的故事...”

“...后來月亮出現了，他沒有黃金馬車，卻愿意為踏遍山川。”

蘇悅聽完，沉默良久，月在睫上投下的影子。

轉時，問道：“顧醫生，你說，一個人該是什麼模樣。”

顧衍之把送進房里，朝揚了揚手中的速寫板。

“明天，我給你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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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灑在屋檐上，蘇悅心中忽然泛起漣漪，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穩。

顧衍之的答案，寫在了的速寫本上。

潔白的速寫本，他仔仔細細畫了一幅心臟的解剖圖，還用藍紅的筆標注了管與心室。

主脈被紅線條加，旁邊批注：

【的奔向，都是越循環的山海，終點都是心中的。】

蘇悅指尖輕那行批注，目下移，發現肺脈旁綴著淡藍小字：

【肺循環的氧合再充沛，缺了的參與，也只是無效呼吸。】

二尖瓣與三尖瓣的示意圖旁，鋼筆字跡工整嚴謹：

【瓣開合的算法里，是唯一的變量——每一次閉合，都是將妥帖珍藏；每一次開放，只為接納所有悲喜。】

【一個人該是什麼模樣？——別人我不知道，但于我而言，是像月亮追逐仰阿莎那樣，越云海只為護周全。是將所有心跳的頻率，都校準與同頻共振的永恒節拍。】

頁面的左下角，還有一行小字：

【仰阿莎等到了屬于的月亮，而我在千萬次心跳中，也等到了讓心臟停擺的那個。】

蘇悅眼眶微熱，指尖過那些帶著墨香的字跡，仿佛到了顧衍之寫下時的心跳。

抬眸，看向不遠的小徑上，那里有幾個孩子正在嬉戲玩耍，笑聲清脆。

聽到他們喊：“顧叔叔說了，今天要去我家。”

“不是，顧叔叔說要去看我阿媽。”

幾個小孩爭執著，聲音漸漸遠去。

蘇悅忍俊不，角揚起的弧度還未落下，便看到顧衍之從盡頭而來。

小孩子撲過去圍著他，將一把把糖果掏出來捧到他面前，嚷嚷著讓他去自己家里。

顧衍之微笑著接過糖果，輕孩子們的頭頂，朝著蘇悅方向指了指，孩子們看過來，他好像說了什麼，孩子們立刻歡呼雀躍，紛紛朝蘇悅揮手告別，轉跑遠。

顧衍之朝走來，將糖果塞到手里。

蘇悅好奇地問：“你和他們說了什麼？”

顧衍之說道：“我告訴他們，小蘇阿姨現在心率有些過快，我得先來替看診。”

“嗯？你怎麼知道我心率過快？”

顧衍之故作不解：“啊，沒有嗎？我以為你看到了來自醫學生的直白表白，心澎湃，難以平復呢。”

蘇悅臉頰微紅，輕嗔道：“你哪表白了？整個頁面都是‘’，我還想問你是寫給誰的呢？”

顧衍之眉眼含笑，“本來想寫的名字的，可是怕嚇到，變頭烏，只能曲線救國，但是不管寫不寫的名字，我想，‘’都會知道。”

“蘇悅，別有力，‘’不需要做出任何回復和承諾，的流向只有一個方向，收不回，也停不下。也別勸，心臟的跳只有自己知道。”

蘇悅鼻尖突然發酸，嚨哽住，心里忽然有些。

顧衍之沒繼續這個話題，今天兩人要深更深的村落，去探訪那些大山里的居民，了解他們的生活環境和醫療需求。

兩人在每個村子停留的時間都不長，寥寥幾日。

上午顧衍之收集他的課題資料，下午則帶著蘇悅穿梭在村落之間，了解當地的建筑風格，晚上他們又會坐在村里老人的旁，靜靜地聆聽那些古老傳說，著這片土地深厚的文化底蘊。

就這樣，他們輾轉于各個村落間，日升月落，腳步從未停歇。

如此過了三個多月，他們的足跡遍布東西南北，走過了不地方。

蘇悅在顧衍之的引領下，愈發近這片土地的溫度。

之前心里抑了太多太多的孤獨和寂寥，如今漸漸被溫暖的煙火氣所驅散。

程深最終被判了刑，他手中的票全部拋售。蘇悅聽到消息的時候，心里終于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覺。

按照行程，兩人來到了最后一個村落，這是一個藏族聚居地。

這一站結束，便要返回京市。

深夜，寂靜的村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破。雨滴如豆般砸在藏式木窗上，發出如鼓點轟鳴般的聲響。

急促的敲門聲在雨中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

“顧醫生？顧醫生？”門外傳來焦急的呼喊聲。

顧衍之連忙起開門，瞬間，冷雨混著牧民的氣灌進屋里。

來報信的漢子渾，藏袍下擺滴著泥漿，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無助。

“顧醫生，達娃要生了！泥石流沖斷了山路，路被堵了，您快跟我去看看。”

顧衍之一驚，眉頭皺：“可是我是心外科醫生，不是婦產科，我——”

那漢子一把拽著他的袖子，眼中滿是哀求：“顧醫生，求您了！村里沒有別的醫生，達娃況危急，您不去就沒救了！”

顧衍之深吸一口氣，迅速披上外套，一把抓起急救包，轉頭對蘇悅說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

話音還未落定，卻見蘇悅已經將雨裹在上。

這幾個月跟在顧衍之邊，學了不急救知識，此刻便急忙說道：“我和你一起去，說不定能搭把手。”

顧衍之沒有毫猶豫，牽著的手，跟著那漢子出門而去。

藏式民居的油燈在風雨中劇烈搖曳，那昏黃的影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那漢子猛地撞開木門，瞬間，達娃痛苦的聲如重錘一般砸在幾人心上，讓人心頭一。

火塘的火映出蒼白如紙的臉，一旁衛生所的小姑娘阿佳抖著雙手，舉著沾滿的棉布，聲音帶著哭腔。

“顧醫生，胎位不正，生不下來啊。”